姬长离静静地坐在太极宫中批阅奏折,而在皇城之外,一道蜿蜒的车队却在慢慢的前进。
在车队的正中央,是一架深红色的马车,马车使用好的木料,纹饰也极为的讲究,显得华贵无比,但这份华贵中却透着丝丝的颓败之意。
深红的华盖从车顶垂下,却掩不住那陈旧的颜色拉车的马虽然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但配色不一,显得十分的杂驳。这么一架看似华丽实则破旧的马车在入城之时引起了民众们的注意。
在京城这个一个板砖下去九个七八品的小官,一个四五品的大官的地方,民众们的眼力都十分的毒辣,虽然路旁有人在指指点点,但到底没有人敢前冲撞。
而在正中的马车之,被遮的严严实实的帘子突然先开了一条缝隙,顺着那条缝隙看去就能看到一根仿若白玉雕成的指,透明的指甲之带着淡淡的粉色,就仿若三春的桃花,带着丝丝的甜蜜与魅惑。
手指出现了一刻,又很快的消失,而伴随着帘子的落下,照进马车中的光芒也随之消失。
顺着收回的手指看去,就可以见到一个穿着粉色宫装的女子,她看似端庄的坐着,但端庄之中却带着丝丝的懒散。一个大红的迎枕靠在背后,手旁边还放了几个扶枕。
宽敞的马车处处可见精细的纹饰,与各种精心打磨的器物,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放置着几个镂空的玉质香球,丝丝清甜的香味自香球内慢慢的飘散而出,逐渐弥漫整个马车,让人心神一清,如置三月桃花之中,懒散而恬淡。
这是先帝为讨心爱之人欢颜,特地寻觅天下奇珍,命香匠研制三年方得的奇香,桃花缘,专供一人之用,象征着盛世荣宠。然而眼下这点桃花缘也只能节省着使用了。
坐在榻的女子随手从手边抽出了一个小格子,格子中放置着几样精致的果子蜜饯,抹了糖霜的果子让人一见便口舌生香。
女子拿起一颗,尝了尝,便皱了皱眉,将果子吐了出来,对着侍立在一旁的嬷嬷说道,“太过甜腻了。”
她淡淡的话语仿若三月的春雨,温润中带着丝丝的雾气,期间还混合着桃花的清甜,让人迷失在那一汪烟雨中。
嬷嬷自发的接过了主子手中描金秀凤的帕子,随意的丢弃在一旁,“是,老奴下次在精心准备。”
嬷嬷面不动声色,但心中却在暗暗的叹气,这个时候哪比得以前,这些果子还是她拿着主子的私房请人治的呢。
先帝爷在位时,集天下之力供养一人,这位主子可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饮食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妙,也养高了她们这些身边人的眼界,但一朝失势,便从天落了下来,不说以往的精雕细琢,就连一点儿香料也得省着点儿用。
她想起之前主子待得那些个破旧的庵堂,就不禁的哀叹,主子这么个金贵的人儿,哪能住在那种地方呢?所以在小王爷例行探望主子的时候,她隐晦的提了提,果不其然,主子得以从庵堂中脱身,回到她应该待的地方。
坐在榻的女子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她拂了拂头顶的玉簪,一副美人春睡的模样,丝丝甜蜜的味道从她的身散发而出,她依旧问的懒散,“皇是怎么说的?”
这时候,被众人遗忘的荣贵这才颤颤巍巍的吐出了几个字音,“皇、皇说,他政务繁忙,只能稍微怠慢了娘娘,请娘娘到静安殿稍事休息,待他得空时必回为娘娘接风洗尘。”
在地跪了足有两个时辰的荣贵话音儿都打着颤儿,女子听到这里也没有吩咐,她仿若没有听到下边人的回话般,静静的把玩着自己粉红如玉的指甲,知道良久后,才慢慢的说了一句,“皇真是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