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我要亲眼去看看,那些你们到底是怎么被那些废物、懦夫羞辱的!”
军令传下,立时便有骑士将一匹雄壮的战马牵来,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抱住马脖子正要往上爬,突然呼衍卺只感觉脚下有剧烈的震动传来。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听见耳边忽然有雷鸣响起。
“不好喇!快跑!秦人来喇!”
“是那刀枪不入的恶魔骑士!”
接连输了数场大战,早已吓破了胆的匈奴人,已成惊弓之鸟,特别是当白翼率领的一千玄甲精骑,踏碎冻得严严实实的冰雪,毫无征兆的自黑暗之中冲进匈奴营寨的时候,埋在匈奴人心中的阴影被无限放大。
几乎是一触即溃,这些匈奴人再没了当初的悍勇,面对秦人就如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王子!王子你听到了么?秦人来了!是秦人来了!”
挞茇庋敊抱着身子几乎被劈成了两片的安元燾,双目通红,眼泪止不住的冲刷而下,旋即被北风一吹,就这么冻在了脸上。
“好!活下去!带着族人!”
似是回光返照,安元燾伸出右手向着天空虚抓,紧接着便狠狠的砸在了雪地之中!
“杀!给我杀光能看到的一切匈奴人!”
挞茇庋敊将安元燾轻柔的放在雪中,旋即拉满手中的大弓,一箭便射向了一面高举的大纛。
前有秦军玄甲精骑一往无前的冲锋,后有杨苍、甘平率领连弩车与一万轻骑压阵,内中又有月氏与林胡为了活命奋起一搏,如此拼杀了将近一夜,直到东方渐渐放白,惊慌失措的匈奴人,这才丢下了一地的尸体与辎重,哀嚎着落荒而逃。
此一战,一万多秦军,在乱作一团的匈奴营寨之中纵横来去,无人能挡,足足杀死、俘虏了数倍于己的敌人。
“放下你们的武器,待在原地。”
战后坐在马上,甘平以长剑指着前来投降的挞茇庋敊,而在后方,则是脸上带着迷茫,恐惧与一丝生的渴望的两族蛮夷。
“将军!”
早在战斗结束之时,甘平便派出了游骑前去通知方晓与蒙毅,如今自是他们的戎车到了。
“汝等愿降?”
声音传来,挞茇庋敊一抬头,便看见了戎车上那带着面具的秦将,仅仅看了一眼,他就极为惊恐的低下了头。
挞茇庋敊没有忘记,正式在这位将军的指挥下,匈奴人被打的节节败退。
“做秦人,不反叛!”
挞茇庋敊的话把方晓听得一愣,旋即便反应过来,这应该便是这些蛮夷能够做出的最大的诚意了罢。
“为了活着?”
“是!”
挞茇庋敊的头垂的更低了。
“圩野王,这一切你又该作何解释?若是右贤王醒来,你又该让我与他如何交代?”
战马背上,呼衍卺赤红着双目,空出的左手死死按住右肩,那里在突围的时候,中了秦人一箭,现如今伤已经被风雪冻住,酸疼麻痒难当。
“大王何必灰心!”
乐昉狼狈不堪,声音中充满不甘与震惊,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打击之中回过神来,随口应了一句之后,便兀自喃喃低语。
“这不可能,这不应该,这没有道理!即便是王离亲自坐镇云中,他也决然不能做到如此境地,即便有李信为谋也决然不行!
除非王翦、王贲复生否则,决计不能料到我有阴火油烧城之计,更况且他们到底是怎么与那些蛮夷联系上的”
“啪!”
正当此时,脸上一阵刺痛传来,下意识的乐昉心中一颤,脑袋一缩,“挛鞮衍拏?”
抬头看去,却是愤怒到了极点的呼衍卺。
“乐昉!你真当我不敢杀你吗?!”
“大王息怒!大王息怒!”
回过神来的乐昉连连躬身赔礼,而见这常伴在右贤王身侧的“夏人”策士,对自己如此恭顺,右谷蠡王心中的怒火,却是已经消了大半。
“大王,纵然我们又败了,但我们依旧还有十余万大军,两倍于秦军,只要养精蓄锐,待左谷蠡王送来牛羊,我们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如何翻盘?阴火油都烧不死秦人!”
呼衍卺双眼一瞪,但其中的恐惧却是再也压制不住。
“大王,只要我们能够造出石砲,那么在数百步之外就可将燃烧的阴火油投入城中,到时”
“石砲?阴火油?”
“石砲!阴火油!”
“好!我便再信你一次,眼下白狼日山营寨将至,安顿完毕之后,我这便着人去办!”
被乐昉的言语挑动,呼衍卺终于恢复了一些信心,“昆仑神庇佑!除非秦人能够出现在白狼日脚下,否则我必血今日之恨!”
“大王!不好喇!不好喇!秦人!秦人!”
呼衍卺话音刚落,就听见前军突然人喊马嘶乱成一团,听着让他心惊胆战的两个字,刚提起的信心转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着出生的日头看去,只见白狼日自己原先的营寨之中,所有的旗帜已然换成了一片肃穆的黑色,而在营门之前,一片车骑已然列好了阵势。
只见秦旗大纛之旁,另有一杆将旗迎着冬日的晨风猎猎作响。
乐昉极目看去,就见那将旗之上,一个张牙舞爪的韩字,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