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后,就听城下传来一声大叫。
章偃见此,立时大惊。
“郡守大人,何至于此啊,若是恼了方贼,他真的提兵攻城,你我该如何是好?”
“哼!”
却是不料郅苍冷哼一声,当即说道,“说要为丞相尽忠的是郡尉大人,说不要惹恼了方贼的也是郡尉大人,大人你却到底要我如何做才满意?罢罢罢,从今往后,我便如同从前一般,待在府中,做个太平郡守也就是了。”
说完这话,郅苍当即转身便走,也不理一脸懵逼的章偃兀自在风中凌乱,于是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章偃与一众士卒,谁也没发现那射出的羽箭乃是夹了料的。
大营之中,王翳早早便拾了那夹了料的羽箭,小跑着来到方晓帐中,将之呈上。
“断水可行,十日献城。”
绑在箭镞之上的帛书仅有小小一片,其上也不过仅有八字,但方晓看过之后,却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了一声,“又是一个老阴比。”
没有去理会郅苍要如何做到十日献城,这等善于站队的“老阴比”,定然有自己的办法也就是了,总归不能做了北地郡守数年,连一二可用人手都没有罢?
于是方晓也只当无事发生过,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继续往下进行。
时间一日接一日过去,喊话五日之后,北地郡治之中的百姓们,也看出了苗头不对,于是再不犹豫,纷纷出城避难,反正早有“前辈”出城带来消息,说在城外军营吃得饱住的暖,也没啥不习惯的。
到了第七日,甘平终于挖断了城中所有水源,而桓郕也是着人悄悄入城,在每口井中都偷了污染所用的毒药,就算地下有水流交换,起码半月之内,这些井口却是无法是使用了。
这还是顾及到日后百姓还得迁回,否则直接往里面扔些牛羊尸体,那这井水就彻底没法用了。
“混账!”
城内章偃形容枯槁,过去的八九日,恐怕是他人生之中最长的八九日了。
每日里担惊受怕不说,到了昨日还断了水源,章偃已经有一天没喝过水了,他只感觉此时嗓子干的生疼,于是只能骂了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
“走,与我去找郅苍那个老匹夫,凭什么他能够藏在府中,日日安枕!”
缓了半晌,章偃想起了郅苍,于是难免咬牙切齿,从嗓子中挤出这么一句话,当即带着数个亲卫短兵,就朝着郡守府气势汹汹而去。
“郡尉为何有如此大的火气?”
郡守府内,郅苍脸上带着笑意,虽然口唇之上也有干裂,但情况却是要比章偃好的太多了。
“郡守大人,不嫌过分了么?”
“哦?此话怎讲?”
“大人你才是北地郡守,凭什么强敌来攻,你却躲在府中安然享乐?”
看着郅苍,章偃咬牙切齿,眼底怒意勃发。
“章郡尉,你莫非忘了?老夫早在数月之前,你带着亲卫大军来此之后,便已经成了摆设了,纵然老夫有心上城督战,如今你那些兵卒,也不会听命与我不是么?
再说了,城外方贼,也不是没有攻城么?所以便是老夫去了,又能如何?”
一边说着,郅苍还一边无奈的摊了摊手,那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你!”
章偃一时间被郅苍噎的半天说不出来话,事实也却如郅苍所说,但章偃却总归是咽不下这口气。
便在此时,郅苍的声音却又再度传来。
“章郡尉,老夫如今却是有一计能够保住北地郡往日的安泰。”
“哦?计将安出?”章偃闻言,顿时双眼放光。
“此计简单,只需章郡尉借出一物即可!”
“何物?”
“大人之首级!”
话音一落,章偃甚至还来不及惊骇,就见眼前突然有明亮剑光闪过,旋即便觉得脖颈一疼,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呵!老夫的爵位地位,也不光是靠站队啊,到底是没有落下了往昔军中搏杀的技巧。”
叹了一声,郅苍长身而起,如今的他有哪里还有之前的谨小慎微的半分神色?
只见这老阴比大笑一声,直接割掉章偃首级,同时传令道,“左右短兵,持此贼首级上城墙传我军令,就说章偃收受盗匪贿赂,欲乱我北地郡,如今已经伏诛。
若想喝水活命,便打开城门,迎接城外同袍入城,彻查蛮夷谍者与盗匪同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