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整齐划一的战吼声,将战场上凌乱的砍杀嘶吼全部压了下去。
长矛如林,樊哙大军所过之处,楚人无不惊恐败退。
“樊将军英勇!”
不远处,董翳将这一幕看在眼中,顿时兴高采烈,恨不得也带着麾下的军士冲出甬道,与楚人厮杀大战三百回合。
可他声音刚刚落下,耳边就有鸣镝声响起,于是只能猛地一缩头,再次缩回了壁垒之中。
樊哙率领的步军方阵,是韩信手中的一把尖刀,现在这尖刀轻而易举的撕开了战阵,于是韩信没有丝毫犹豫,令旗一挥,旋即传令游骑走遍全军。
顷刻之间紧跟在樊哙身后的中军压上,马蹄、石砲、箭雨如同天罚一般,朝着楚人的战阵不断轰击。
冲在最前方的燕人与赵人,仿佛再次陷入了最为恐怖的梦魇之中,这样的攻击,不可避免的让他们再次想起了曾经于韩信手中吃过的败仗。
士气,就这般在不经意之间悄然衰退,也不只是谁承受不住死亡的压力,率先崩溃,大叫着扔下长矛,举着大盾护持住全身,没命也似的向着战阵后方奔走。
然而这人没有本走多远,当即就被蔵荼一剑杀死。
“杀!敢有后退者,立斩无赦!”
“传令王翳,让他带着麾下三万骑兵,随时准备出击!”
“将军,不好了,章邯传来消息,说都尉司马欣一线守护的甬道,被楚人冲破,请我们速速出兵驰援!”
眉头微皱,没有答话,韩信目光扭转,顺着平乡城往甬道方向查看,遥遥的只见“漆黑”的秦旗之中,突然有一道猩红如火一般的狂流,在秦阵之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挤入其中。
战阵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司马欣一线“溃败”,附近的秦军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但出兵去救,自己的压力就会剧增。
于是连锁反应之下,大半个甬道战线,居然都有倾覆之危。
“传令王翳,向着楚人侧翼冲锋,若是楚人无视之,那便朝着本阵冲锋。”
嘴角勾起一个冷笑,韩信再次下令:
“去找樊哙,让他给我盯着那面凤凰旗,一旦项籍战阵移动,就让他给我顶上去,他不是想与项籍较量勇武么?现在时机到了!”
接连下令调动兵马涌入战阵之中,围绕在充作临时指挥台的小丘之畔的秦军已然去了大半。
如今,仅仅剩下了一万短兵护持在韩信身侧,而其余大军,则是全都被他派出去,扔到了战场之中。
有韩信的生力军加入,胜利的天平开始渐渐向着秦人倾斜。
“侯爷,司马都尉派我将此物呈禀于您!”
平乡城头,看着压力最小的司马欣一线开始“溃败”,章邯的眸子陡然一缩,按在剑柄上的左手,陡然攥成拳头,死死握住。
看见这游骑递到眼前“玉珏”,精神高度紧绷的章邯显示双目陡然圆睁,吓得对面游骑不由自主的一缩脑袋,但紧接着游骑就见章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声叹息之中,有不甘、又无奈、有不舍亦有着浓浓的贪婪与向往。
“传我军令,出城,奇袭韩信!”
……………
“将军,前方平乡城已到!”
有游骑前来回禀,但王离耳聪目明,正值壮年,自然可以听见顺着风声传入耳中的战阵厮杀之声。
挥了挥手,脸上升起阵阵兴奋之意,挥动马鞭,当即全军速度不减,顺着直道就朝着山关隘口的方向冲去。
片刻之后,王离大军冲出山关隘口,出现在了平乡城以西,属于秦军控制的战场一侧。
就在绕过隘口的同时喊杀声合着石砲、箭雨的尖啸轰鸣冲入耳中之时,王离就见平乡城门轰然中开,旋即清一色穿着黑衣黑甲的秦军骑士,便从内中冲出,而后直直的朝着平乡城后冲去。
“嗯?章邯想干什么?”
扫了一眼将旗,王离不由一愣,刚来到这里,他有些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然而顺着章邯冲锋的方向看去,他立时心中就是一惊。
“老匹夫,章邯叛秦了?不好,大将军危矣!”
一眼就看出了场中形势,王离当即一挥马鞭,带着麾下的骑士,就想去要去堵截章邯,可两人之间一西一北相隔甚远,纵然已是战阵末端,但想要及时援救,却也决然不易。
也就是在同时,一阵震天也似的车架马蹄轰鸣之声,传入耳中,旋即便是阵阵楚人特有的战歌冲霄而起。
被惊动的王离坐在马上,回头看去,就见混乱无比的战场中央,一杆高耸入云的凤凰旗突然开始了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