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却是没料到,一碗小小的面汤喝完,居然让他们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坦。
“这……”
联想到方晓之前的催促,两人顿时若有所思。
“廷尉、老师,既然黔首们认定了麦有毒,那我们也不必去在短时间内强行改变他们的看法。
我曾听医家有言,凡毒物者十步之内必有解药。
如今这面汤,岂不正是毒麦之解药吗?”
方晓的话,顿时让两人如梦初醒,放下手中的碗盏,站起身来,超这方晓就是躬身一拜。
而一旁的王妗,也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们都是聪明人,显然已经找到了可以让黔首们接受“麦”的方法了。
“正所谓原汤化原食,就是这么个道理。”
默默点头,扫了一眼离去的三人,方晓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唉……吃饱了,不如去睡个午觉?”
正当方晓思考着该如何忙里偷闲的时候,就见陈平突然又转了回来。
“哦?这消息,是韩信自己报上来的?”
陈平回转,是因为他想起了前些日子收到来自巨鹿大将军的书信,信中所说蒯徹的行为,让陈平不得不警惕起来。
“正是!蒯徹这厮,简直无法无天,居然如此明目张胆,蛊惑大将军行谋逆之事。
幸好大将军明白事理,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就是我为何要让你将他看好啊!”
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关于陈平自作主张,以许堔为饵,派蒯徹入齐,离间齐楚之谋,方晓听了,虽然觉得不错,但总是感觉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这厮真就与原本历史上一般,去蛊惑韩信了。
“唉!若有一日,韩信真的攻下了齐国,而后着人前来,要求自己封他个假齐王,又该如何是好?”
听了陈平的汇报,方晓只感觉睡意全无。
秦法基石便是郡县制,便是二十军功爵,再这样的法度之下,居然不允许有裂土封王的情况存在。
现在方晓乃是大秦的皇太子,并不是原本历史上的汉王刘季,这也就决定了,他必然无法向刘季那般,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假齐王。
若是因为韩信的功劳大,就可以做假齐王,那么李信如何?若他灭楚,是否要封他做假楚王?
王离呢?镇守北地多年,如今又在中原战场纵横捭阖,是否也要封他为王?封他什么?北境之王吗?
是以这样的口子,绝对不能开,一旦开了,那便是秦法崩溃,朝廷失信于天下。
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方晓走入书房,铺开一张新近制造微微泛黄的纸张,提起狼毫,思索片刻之后,便开始下笔书写。
……………
“呼!”
巨鹿大将军府的书房之中,韩信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伸手将今日被邮督自咸阳送来的皇太子亲笔书信重新叠好。
眸子映着烛火,明灭不定,其中有犹豫,有疑惑,然而更多的则是一些无奈与笃定。
“来人!传我军令,自明日起,整顿军备,收敛士卒粮草,五日之后,入齐!”
…………
十日后,韩信率大军,自巨鹿东进,一路所想披靡直入齐地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天下。
三川郡,大秦骠骑将军关内侯李信,看着手中消息,眉头微微皱起,一时间有些想不明白,韩信此举,到底是自作主张,还是得到了皇太子的首肯。
现在的韩信,已经不是一年前与他一同在草原上纵马驰骋,砍杀匈奴胡人的那个小小都尉了,他已经是权倾天下,手握大军地位堪比太尉的大将军了。
在这个位置上的韩信,李信也有些看不透了。
“咸阳可有消息传来?”
收起手中的书简,李信状似随意的扭头看了一眼传令邮督,而后者则是立时恭敬抱拳拱手,道了一声“没有”。
“没有?”
听见这样的回答,李信眉头皱的更深了,但最终却也只是长叹一声,伸手在案几上一拍。
“将军,我等也出兵吗?”
…………
“太尉,如今该如何是好?”
消息同样传到了王离的耳中,而后者与李信一般,都是有些搞不清楚,这到底是皇太子授意还是韩信自作主张。
毕竟如今秦楚对峙,暂时出于平衡之中,韩信如今贸然出兵攻齐,巨鹿方面,就一定会出现巨大的漏洞,若楚人抓住机会猛攻,那韩信说不得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局面之中。
“他是有把握能在短时间之内攻陷齐国?”
王离皱眉,喃喃自语:
“但这不对啊!就算攻陷了齐国,可巨鹿沿线,也有极大的可能崩溃,如此一来,故赵之地岂非要尽数落入楚人手中,进而他们更是可以以之为跳板,攻打夹击三川,随后谋取关中?”
想到这里,王离顿时也是一拍案几,张口就想要下令,可话没出口,他却又颓然坐回原位。
如今他正在南郡,距离巨鹿十万八千里,就算他有滔天的本事,但却对已经改变的战局于事无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