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庄后边就是老鱼山,树木成荫。
半夜三更老鱼山更显幽静,晚风吹动着树梢,沙沙声四起,山坡下,数十道火把形成的长龙,自远而近向着半山腰过来。
村民们在老鱼山半山腰,某处石壁处停了下来。
一间高四寸,宽四尺,修葺没多久的小小庙宇赫然镶嵌在石壁上,里边立着一尊,身染红袍,怀抱娃娃的娘娘泥像,一副笑口常开模样。
火焰倒影下,红色泥像处处透着邪异,惊悚。
村长将怀中婴儿高高举过头顶,带头跪下,虔诚喊道:
“天地有方,四季无恙……四季娘娘,您的贡品,小人已经给你送到。”
身后村民纷纷跪拜在地,插在地上的火把,将他们的身影拉的很长。
话语声落下,身穿红色嫁衣的年轻妇人,陡然从神像前走了下来。
她上前看着婴儿,打量少许,蹙眉说道:“这婴儿看着怎么不对劲?”
声音清甜悦耳,身上更是全无精怪的污浊之气。
“回禀娘娘,这婴儿出生已经有月余,因此看着并不入往日鲜嫩。”
婴儿虽小,但村长依然老迈,因此胳膊微微颤抖,显得很是费劲,但仍不敢有所懈怠。
“最近你们是越来越来越偷懒了。”
年轻妇人冷声说道:“说好是每半年一次,如今这都一年了,成色还这般差劲。”
“娘娘息怒,实在是因为庄内婴儿已经所剩无几,这个还是意外得来的。”
“罢了,这次姑且就饶过你们,如有下次,下场如何,你们知道。”
“多谢娘娘宽宏大量。”村长连连道谢,只觉的手臂一轻,在抬头时,婴儿,娘娘那里还见分毫。
谢家庄如今上下能过上好日子,可是全仰仗这位大人。
这次过去了,那下次呢。
村长请叹口气,领着众人下山去了。
火焰长龙缓缓向着山下移动,半山腰处只剩树影婆娑,暗黑依旧。
村民走后不久,两道人影忽然从树上落到寺庙前。
宁无欢手持长剑,看着墙壁上的寺庙,厌恶道:“原来是处淫祀邪神。”
陈天行嘴里吊着根狗尾巴草:“等慧真和尚,雁儿来了,咱们一起动手,把这座寺庙拆了。”
当日他们定下计策后,陈天行宁无欢进庄打探,慧真和尚跟雁儿则是潜伏在谢家庄四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通知了,想来应该很快就到才对。
“胆小鬼。”
宁无欢给了他一记白眼,森寒长剑在驭物术的操纵下,直接刺向那泥塑。
当啷一声。
夜色下,泥塑直接被劈成两半。
陈天行以手扶额,有些无语……
……
四季娘娘抱起婴儿,返回灵府内。
受制于娘娘庙的大小,她藏身的灵府也不过只有间房屋大小。
正屋内,四季娘娘跪在地上,说道:“大人,这是他们刚刚呈上的孩童,您看满意吗?”
软榻上盘膝坐这个被黑袍完全遮盖的身影,看不清容貌,只是看着怀里的熟睡的孩童,片刻后,扯着沙哑的嗓音,说道:
“体内全无母胎灵气,炼制丹药根本毫无用处……而且这是根棍子。”
“棍子?”四季娘娘愕然抬头。
黑袍男子没有多跟他解释,只是举起婴儿猛然往地上一甩。
砰的一声。
熟睡的婴儿伴随着一团白雾,化成一根烧火用的木棍,一张黄色符咒贴在上面,猛的无风自燃起来。
四季娘娘惶恐说道:“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大人责罚。”
黑袍男子随意说道:“这不怪你,主要是这次来查案的人有些棘手。”
“依大人的法力,在棘手的人想必也能轻松糊弄过去。”女子连忙奉承一句。
她从无名女鬼摇身一变,成为村民万众敬仰的四季娘娘,所仰仗的可都是眼前这位大人的功劳,过往查案的人,都被其轻松打发,自然有恃无恐。
“不。”
出乎它的预料,黑袍男子却是摇摇头,说道:“此次来的人非同小可,便是我也要小心应对。”
四季娘娘有些变色,张嘴刚想说些什么。
咚的一声。
灵府犹如被地震般抖上三抖,四季娘娘脸色大变,连忙看向黑袍男子。
“来的倒是比我预想中要快许多。”黑袍男子桀桀笑道:
“筑基期的精血,想必能满足炼丹的条件。”
……
飞剑很是灵动的绕着宁无欢周围转上几圈,宁无欢很是得意,只觉的出来浪荡江湖,惩奸除恶真是最好不过的主意。
陈天行无奈说道:“等他们一下会死?第一次出来办案,我可不想把他搞砸。”
“放心,出了事情,本姑娘一律承担。”宁无欢显得很是自信。
她的自信也是有来由的,谢家庄百余户人家,只是座小村庄,能在这里兴风作浪的邪神,能有多少道行。
不过很快他就得意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身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方才的四季娘娘,一个是身穿黑袍的无名男子。
不是说好的一个人吗,怎么会出来两个……
还是筑基中期……
宁无欢深吸口气,悄悄说道:
“刚才说的那句话不算数……另外,你还有多余的神行符咒嘛……”
这是准备要跑路?
事情有点不对,他们怎么这么冷静呢……陈天行分析着对手的动态,听闻此言,微微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
“不能跑,对方有两个人,我们这边也有两个人,等拖到慧真和尚跟雁儿到场,我们就赢了。”
“关键我怕拖不到啊,对面一个筑基中期,一个辟谷前期,我顶多应付一个筑基的,那个辟谷的你怎么办?”
“拖不住也要拖!”陈天行语气坚定:“那个辟谷的我来解决。”
宁无欢看着他,目光微闪:“既然你不怕死,那我还怕什么?”
“两位说够了吧。”
黑袍男子桀桀笑道:“说够了就请上路吧。”
他右手一扬,黑袍扬起的瞬间,一团黑雾从里面翻滚而出,携带着慎人的啼哭声,向两人扑去。
宁无欢脸色一边,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法器,但看着阵势想来也是非同凡响。
单手一扬,手中长剑,立时化作道流光向黑雾刺去,只是长剑刚刺进黑雾,便如同泥牛入海般,没有任何动静。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己这边商量半天,没想到对方还没用力,我们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