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重骑兵开始提速。
这种平原地带非常适合骑兵冲锋,前面是一马平川,没什么障碍物,除了敌人还是敌人。
士兵们在最初的震惊后,依然选择按照从前的作战方式,在敌军进入两百步之内开始第一轮的强弩射击。
达到这个射程的弩本就不多,命中率较低,几轮弩箭射过之后,对面那座巨大的铁墙依然完整如初,连一个小小的缝隙都没有。
距离一百步。
敌骑已进入几乎所有弓弩的射程范围之内,这个距离,就连普通的弓箭也能射到,不过依旧不是一个可以有效杀伤的距离。
所有的弓弩都开始发射,冀州强弩的强弩当然要更强一些,对付装甲的骑兵,他们装备有专门的破甲箭头,但是要近到几十步内才比较有效,至于那些普通的弓箭,在这个距离更是没什么杀伤力。
但是在那堵移动的铁墙平推过来的时候,正面的士卒都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每个人心中都是咚咚狂跳,以致于控制不住地要把箭矢射出去,仿佛如此就可以让自己更安全一些。
箭矢黑压压地向着铁墙飞去,带着尖锐的啸叫,仿佛夏天耳边骤然飞过的蚊虫。
箭啸声混在一起,嗡嗡的声响充斥着天地,而满天的黑点让人们不禁想起夏天的蝗灾,蝗虫扑天盖地地飞过,那种恐怖让人想起就不寒而栗。
在这种恐怖的箭矢打击之下,所有的敌人都会颤抖,骑兵一般会不断地抽打着马匹,使其速度达到最大,好尽快冲过这一段危险地带。
但是重骑兵还在稳步提速,他们好整以暇似地向前,阵列排得整整齐齐,好像他们到此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队列表演。他们要跑出漂亮的阵型,给战场上所有的人看。
迎面的漫天飞矢丝毫没有影响到他们,每个骑兵依旧在马背上坐得笔直,腋下挟着的长矛依旧矛刃斜斜向下,角度一点也没有移动,他们不像是一个一个的骑兵,而像是铁制的雕像,冷酷,坚硬,没有恐惧,绝不怜悯。
随着一阵密集的叮叮脆响,好像暴雨扑打着全身,雨点般的箭簇扑在骑士和马匹的身上。
真的就像雨点。
甚至不如雨点。
雨点会将人打湿,让人寒冷,但是这箭只是叮地一下,然后,便落在了地上,没有然后了。
箭尖遇到弧形的甲片,都弹开了去,有的连箭尖都弯曲了,歪歪扭扭地飞向别处,或者直接掉落在地。
看起来狂风暴雨的弩箭攻击没有任何杀伤作用,对面的铁墙依旧是那么完整和坚硬,骑士们年轻的脸都隐藏在冰冷的面甲之后,使每个人都带上了冰冷的气质,不是强悍,不是狂暴,只是冰冷,是一种不为所动的冷漠。
这种冷漠逼得人几乎要发疯,闻名天下的冀州强弩从来没有这么让人无视过。但是他们却没有资格愤怒,因为对方足够强大,有足够的资格无视面前的一切。
士兵们都陷入一种绝望的状态,他们疯狂地发射着箭矢,就算明知没什么用,还是忍不住要将其射出去,因为只有忙碌才能让他们没有时间恐惧,才能让他们的手不至于一直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