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民的身后,是破败的家园、荒芜的田地,一片狼藉。这种情况对于经济的破坏是毁灭性的,如果任由其发展下去,会使其像瘟疫一样蔓延,原本就脆弱的国家经济难以修复。因此刘秀听说有流民武装闹事,立即回军,要先将其绞杀于萌芽之中。
这次的流民发源于清河和常山,一东一西,遥相呼应。
流民对于西面的建世朝廷有着天然的亲近感,他们的流蹿虽然是哪儿有粮食去哪儿,但是也有个大方向,那就是向西进入关中。
常山流民与太原郡联络,试图越过太行山西进,眼下正有上万流民军攻打井陉口,试图打通太行山通道,向西进入太原,而清河的流民军则一路向南,想要渡河去河南,与刘茂会合。
刘秀渡过大河,回到河北,没有回邯郸,而是直接转向清河,要迅速平定这股流民军,同时他下令留守邯郸的前将军李通率军北上,攻击常山流民军。
刘秀靠剿灭流民军发家,对付他们很有经验,从军事上剿灭流民军不成问题,他担心的是时间。
这个过程不能拖得太长,否则不仅国力虚耗,还会给河南的刘茂以喘息之机,让其缓过劲来,重新挥兵东进。而且内乱时间一长,他的帝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变数。
自从洛阳大败以来,刘秀在河北的统治有些松动,各地的豪强蠢蠢欲动,有人已暗暗地准备,一待形势有变,可能会有各种势力群起响应关中的建世皇帝。
刘秀定河北依靠的是地方豪强之力,但是当时大部分豪强投向了邯郸王郎,对这一部分人刘秀采取了分化瓦解的法子,一部分吸收进来,一部分强力镇压,暂时将这些势力压制下去。
但是对邯郸的不满是一直存在的,因为利益的分配不均衡。刘秀的功臣们拿到了最大的红利,勉强被安抚的豪强收获甚微,被镇压的那些更是利益受损,自然会有怨气。
如果他的统治一直稳固,这此人自然就老老实实,不敢有什么动作,可若是刘秀显出颓势,这些蛰伏的反对势力则可能群起而攻之。
刘秀开国的方式,注定了他的腰杆子一直是硬不起来的。他单骑入河北,几乎没有一兵一卒,靠的只有一块招牌,都是别人带兵过来参加,人人都是股东。他就是各种吸收妥协,利益让渡。
但是这块招牌被刘秀用出了最大的效果,他出手总是特别及时,特别大方,在他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封了数个侯爵,将军名号更是有兵就给,使大家感觉跟着他干有前途。
刘秀这个众筹的皇帝,话语权是有限的,也不可能照顾到方方面面,总有感觉投资大利益少的,比如彭宠,更有那些手中有着大本钱却投错了的,比如当初跟了王郎的那些豪强,这些人总想着眼下这个赶紧倒台,再换个新皇帝。
上次洛阳大败,境内的反对势力就心里发痒了,这两年建武汉在南线战场上节节败退,让刘秀的统治面临越来越严重的危机。这次陈留大战,他若是败了,后果会十分严重,他的庞大帝国有崩盘的危险。好在他赢了,众人看到刘秀也不是轻易就能倒的,联想到昆阳大战的惊天逆袭,也不敢看轻他,各种刚要冒头的势力又缩了回去,让刘秀可以稍微喘一口气。
刘秀率新胜之师至清河,还没等来一场硬伏,流民军就四处逃散了,刘秀命众将分兵追击,自己回到了邯郸。
没多久前将军李通也回军了,来向刘秀报功,已击溃了常山流民军。
刘秀问起战况,李通说道:“大军一到,遭遇一股贼兵,大军一冲,杀伤数百,贼兵不敌,便四处逃散,皆入山中躲避。臣分兵入山进剿,山路难行,寻不到贼兵下落,便留下一部兵马继续清剿,臣便回来了。”
不回军成本太高,大军长期在外,粮草消耗不起,只好留小部队驻防,大队人马还是回家吃饭为好。
刘秀面有忧色,“退贼容易灭贼难,若贼大队齐集,可一战定之,如今四散躲避,难寻踪迹。。。只恐贼兵复起。”
这话说过没几天,常山郡急报,又有流寇袭扰,泰山郡来报,有贼兵犯境,太守已将其击退,但是这伙贼人退入了泰山。
这下刘秀头大了。
流民军的作战方式变了,从前都是如蝗虫过境,乌泱乌泱地一大团,哪儿有粮食往哪儿去,只要堵住大队,猛揍一通,就搞定了大半。如今这些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居然知道避强击弱,化整为零,时聚时散,和朝廷打起了游击。
刘秀本能地觉得不简单,这种战术升级不像是流民能想出来的,在流寇的背后,或许有别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