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县是他的根,是他全部战略的支撑点,如果涉县丢了,别说在清漳水突前防守,他连退路都没有了。
吴都尉立即下令回涉县,什么营帐、粮草,统统丢下。他什么也不顾了,必须尽快回到涉县,就算这只是一场意外的走水他也认了。
先头部队刚出发,后续的士卒还在集结,东面一骑快马已飞奔而至,马上骑士离着多远便大喊道:“都尉,都尉!敌袭!有敌军袭击县城!”
吴都尉顿时懵了,敌军袭击涉县?敌军还在清漳水对岸,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背后?
信使到了近前,脸上全是汗水,“都尉,午后粮队抵达,偏岭堡的钱垒尉带着垒卒护送,城内开了门,放粮队入城,没想到粮队是敌军假扮,他们刚一进城,便从粮车上抽出兵器,一通砍杀,城里已经乱了套了!”
吴都尉听了,感觉全身的血一下子涌上头顶,脑袋里传来轰隆隆的巨响,把他的想法轰成碎片,在这一刻他的思维停顿,完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部下的呼声将他唤醒:“都尉,都尉,我等该怎么办?”
吴都尉反应过来,咬着牙道:“回军!”
他用力挥动马鞭,当先向东驰去。
如果他回头看向对岸,会看到清漳水已不再平静,河面上各色船只正在移动,船上满载的都是士卒,刀矛的尖刃在惨淡的夕阳下发出点点的微光。
建世皇帝的大军在薄暮中渡河,随着吴都尉撤军,他们的渡河已经不能称之为强渡,羽林军不会受到任何阻击,就像是划船游玩一般轻松。
吴都尉疯狂地抽打着胯下的战马,他的身后是数百名骑兵,骑兵后面是散乱的步兵,都抱着兵器拼命地奔跑。这支原本军容严整的军队此时毫无阵式可言,他们队伍不成行列,指挥已经相当混乱,每个人想的不是杀敌,而是赶紧逃回到县城之中,关上城门将敌军拒之门外。前提是他们还来得及夺回混乱中的县城。
吴都尉见到敞开的城门时心里稍微宽了一宽,或许敌军还没有掌控涉县全城,或许他还有机会夺回主导权。关键是要掌控各个城门,然后肃清城内之敌。
涉县有东、西、南三座城门,他自南门回军,他的手下也都应该自南门回来,这是他最容易掌控的城门了。
南门守军还是自己人,只是大部分人已经逃散。吴都尉命一个将领接管南门,收拢回城部众,又命一个将领率几十人去接掌西门,他自己则率剩下的全部士卒大约两百余人穿过城池,向东面冲去。
吴都尉此时难得地清醒,敌军假作运粮队入城突袭,运粮队都是自东方而来,敌军一定已经占据了东城门,他们在东城的力量是最雄厚的。
虽然他的手下还没有集结完毕,但吴都尉已经等不及了,再等下去敌军大队人马到了,他就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吴都尉率领两百余名骑兵向东冲去,路上见到有人在拼杀,他全都置之不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东城门。
两百骑兵奔驰在城中的石板路上,嗒嗒的马蹄声连成一片,声势十分惊人,一路遇到的人都纷纷躲避。
转过一道街角,前面是涉县府库所在,吴都尉远远地就看见府库前面有一群人,大约数百人的样子,个个手中提着环刀。
看衣服都能看出来,这不是涉县守军,必是闯进来的贼兵无疑了。
“冲散他们!杀!”吴都尉大声命令道。
骑兵对于步兵有着天然的优势,尤其是装备了马镫的骑兵,遇到步兵就是单纯的杀戮,步兵除非是倚靠紧密的阵势和超长的兵器,否则基本不敢与骑兵对垒。
这一队步兵手中只有几尺长的环刀,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迎战的。吴都尉心道,这一队贼兵或许就是突袭涉县的主力,歼灭了他们,城中的贼兵势力定然大减,或许他就可以扭转乾坤,重新掌控整座城池。
果然,见到骑兵奔至,贼兵开始慌乱,纷纷身两旁躲避,有的人掉头向后跑,有的人拼命地向府库大门里挤,有的人奋力地攀爬着旁边的高墙。
骑兵越冲越近,他们的面前是乱成了一片的数百贼兵,眼看这一场杀戮是难以避免的了。
但是,在道路的正中,一个铁塔般的大汉提刀而立,稳稳地站在路当中,面对着高速冲过来的骑兵,丝毫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杀!”吴都尉大喝一声,当先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