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只在阴丽华的怀抱里软弱了短短的一刻,立即推开皇后,坐直身体,恢复了帝王的镇定和威严。
他高声唤人进来,立即下旨道:“将邓晨抄家,其家小全部下狱,以谋反罪论处!”
阴丽华浑身一颤,急忙拜道:“陛下,邓家子孙可是二姊的骨血!也是您的亲人!”
“他们不是朕的亲人,他们是逆贼家眷!如果邓晨因此而有恃无恐,以为朕会对他的子孙手下留情,那他就想错了,大错特错!”刘秀厉声道。
这还是那个温和亲切的刘文叔吗?阴丽华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陌生感油然而生,心里莫名地感到一阵恐惧。
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刘秀撕去了最后的温柔面纱,显露出了他的獠牙。如果他不处置邓家,国家的法度何在?帝王的权威何在?
如果反叛者可以保全其家,那么所有人都会有恃无恐地背叛他。
邓晨全家被杀戮于邯郸,包括他的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儿,只留下他最小的孙子,被阴丽华养在宫中。刘秀终究留了一丝善念,为他的二姊留下了一点骨血,让她依旧可以享受子孙后代的祭祀。
血腥的杀戮并没有阻住各地的叛乱风潮,刘秀几乎失去了对于自己帝国的掌控,如今周围到处都有他的敌人,刘秀从来没觉得如此孤单过。
一个月后,刘秀将邯郸交给了他的妹夫李通,他自己则带着家小和重臣们北上,准备“巡幸”辽东。
此时,刘秀不知道的是,在大河以南,还有他的一支人马在苦苦支撑,不肯缴械投降。
征南大将军岑彭退守睢阳,已经被围困了半年之久,尽管邓奉、孙易、王虎合兵攻打,但是雎阳城高墙厚,十分难下。岑彭坚守待援,打得十分顽强。
尽管攻击方数次向城内传递消息,说他们再也等不到援军,尽管邓奉和孙易不断向他许以高官厚禄,但是岑彭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对所有的造谣、劝降都不理不睬,依旧死死地守在雎阳城中,拖住了建世汉十万大军。
刘钰收到南方传来的战报后,沉思良久,说道:“岑彭是有情义的人,轻易不能说动,不过还是可以一试,朕将亲自修书一封,劝说岑彭,如果他还不屈服,那也就没什么法子了。”
谋士蒯路道:“岑彭坚守不降,不过是自抬身价,待价而沽,只要陛下许之以高官厚禄,他必定会来投效。”
皇帝摇了摇头,说道:“义人不可说之以利,只能以情义说之。不管什么人,到了穷途末路,都会有贪生之念,只是有的人会把义字看得比生命重要,宁肯舍生取义。这时候只有打破他的义,才能唤回他的求生欲。朕就是要告诉岑彭,他所守的义不过是虚假的空中楼阁。朕要给他搭一把梯子,把他从那虚假的楼阁上接下来。”
皇帝亲自修书一封,派人星夜送至睢阳,一个月后,皇帝得到南方的消息,岑彭接到皇帝的信后放弃了抵抗,举城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