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崇只用了不到二十天就完成了在牟平县的产业调整。从原本一个经营型的大户迅速转为一个农业型地主。在率队离开牟平县之前,霍崇组织留在牟平县的员工学习了新型农场的安排。
会议结束之时,霍崇大声做了总结,“人活着总会遇到各种不得劲。俺还是那个话,到底是死了之后有福,还是活着就享点福。这得看自己。俺的安排里头有个主意,得让大伙多吃点肉,多吃点油。俺是尽力让大伙活着的时候就多享点福,这不光靠俺,也得靠大伙!咱们一起好好干。”
没有人会反对幸福生活,霍崇的话引发了众人的欢喜。霍崇见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诉众人,自己要赶路,马上就走。
留守的员工们纷纷起身,却没有送别的意思。众人你看我,我推你,最后几位年长的四十岁老头子上前说道:“霍先生,你说官府不让你给俺们种福。在这里都是自己人,要不霍先生再给俺们种次福再走。”
“是啊,霍先生。你若是不给俺们再种次福,俺们觉得心里不踏实。”
看着淳朴的农民朋友,霍崇苦笑起来。这些人是不是迷信,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他们也谈不上真迷信。与绝大多数中国人一样,这些农民们拜菩萨,信龙王,敬土地,还有风水阴阳什么的。可他们并不认为这些神秘力量是主导他们命运的唯一力量。
想达成目的,自己已知与可控的部分只是诸多决定性因素中的一部分,那些不可知不可控的力量就通过各种礼敬模式变成了对不可知控制者的试探。
所以从一神教角度来看,这帮中国农民们简直是不可理喻。一神教绝对禁止试探你的神。而中国农民所谓对神明的礼拜,无一例外都是一种试探与评估。
现在霍崇代表的种福也成了其中之一。倒不是霍崇本人展现出什么神迹,而是霍崇的安排超出这帮人的理解之外,农民朋友不自觉就用试探的方式来检测霍崇代表的未知力量。
眼瞅这里都是自己人,霍崇也不在乎官府的训斥。进行了一次简单的种福仪式。
农民朋友一排排坐好,霍崇换了身干净华丽的丝绸道袍,手持杨柳枝。旁边的童子捧着盛了净水的器皿。霍崇嘴里念念有词,同时用杨柳枝蘸净水,洒向一众接受种福的农民朋友。
仪式结束,大家好像都轻松了许多。霍崇也如释重负,搞这种仪式比讲课更累。或许那帮神棍们是真的很享受这样装神弄鬼的过程,霍崇是真不信啊!
不管如何,霍崇总算结束了这次的种福仪式。随即带领非农业部门的员工们浩浩荡荡前往淄川县总部。这次出行人数过百,牟平县城都知道被本地士绅们逼迫的霍崇收摊走人了。许多人都在道路两边看,加上有些跟着霍崇离开的牟平县本地人还有家人相送,倒也搞的很有动静。
董知县很快就知道霍崇真的走了。好几次,派人去叫住霍崇,请他来县衙门一叙的话已经到了嘴边。然而董知县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进士们可比普通人更有尊严。董知县无法接受自己向一名工匠出身的预备官员低头。既然已经与士绅一起整了霍崇,接下来的事情只有继续走到底。董知县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太高看霍崇,即便霍崇纳税的银子在牟平县排第一,却也没有到一人顶一县税收的地步。霍崇便是走了,只要能收到其他税。局面只会更好。
没有了霍崇的牟平县再次进入到之前的模样,乡里安静,街道太平。如此平静的局面过了半个月,董知县再次要李举人为首的那帮士绅到县衙来。
再次询问起关于士绅接手霍崇生意的事情,士绅们在没有面对霍崇时候的那种凶恶。看上去完全恢复到读书人该有的样子。李长寿李举人正色说道:“俺觉得君子不言利。董知县逼着俺们做生意,是不是有辱读书人的体面。”
董知县愣了楞。在召集士绅之前,他的确考虑过不少事情。其中就包括士绅们各种对抗官府的手段。不过董知县还是没想到士绅们的理由能这么无耻。面对霍崇这种没有功名的家伙,士绅们就谈利。霍崇这个代表逐利的家伙刚滚蛋,士绅们立刻就开始谈起君子不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