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县丞便立即问起刚才问的那农夫来。
那农夫忙回道:“回老爷们的话,小的是顾家的佃户,我们都是顾家的佃户!”
冯铨听后眸光如刀地看了这户房典吏一眼:“将这造假的胥吏拖下去,砍了!你重新推荐一名胥吏,暂代户房典吏一职。”
“大老爷饶命啊!”
这户房典吏因此哭着求饶了起来。
咔擦!
但求饶已经没有用。
很快,冯铨麾下的营兵就将这户房典吏当场斩首。
虽然一个县衙的在编官吏不是很多,但为县衙做事的编外人员即白役可不少,有些县甚至有上千白役。
所以,冯铨杀掉一名胥吏对整个清丈田亩工作没有影响。
而乔县丞也立即重新荐举了一名户房吏员为户房典吏。
冯铨也因此吩咐道:“立即丈量名义上属于秦根生的这八万亩良田!重新造册,并告知西厂,这八万亩良田乃顾氏所有,需要重新追缴顾家赋税!”
“是!”
乔县丞忙回了一句,且立即照办起来。
东林书院。
上千生员聚集于此。
“顾公被冯铨那奸贼给抓了,已经关押在县衙大牢,我在路上亲眼所见,诸位,我们不能让冯铨就这么把顾公抓走!无论如何,顾公都是我们东林书院中德高望重之人,何况也是我无锡有名望的贤达,一旦顾公被抓走治罪,则顾公危矣!这冯铨乃心狠手辣之人,此人指不定会给顾公栽赃个什么罪名,甚至会说我们伙同顾公一起谋逆!所以,我们必须救出顾公!”
生员党崇峰此时对着一干生员先说了起来。
“没错,我们必须救出顾公!顾公再怎么说也是有官身之人,有功名在身,冯铨这狗官怎么能不能随意拘拿,即便要拘拿也应先请朝廷革除其官身功名!”
生员劳瑞也回应起来,因为他也担心顾永成被抓后会被查出他也参与煽动组织乡民暴乱的事。
“顾公必须救出来!不然,就无法阻止冯铨这狗官在无锡清丈田亩!诸位且想想,一旦任由冯铨在这里清丈田亩,那我们的开垦出的田地就得全部被记为官田,而今后无疑要缴纳更多的粮赋,还有人丁之数!而现在我们全要仰仗顾公带着我们一起阻止此事,不然没有顾公,我们将万事难为!”
生员匡庆生也说了起来。
“那就立即去县衙救出顾公!我倒要看看,他县衙有什么资格敢拿顾公!”
这时候,生员寇亮也说了起来。
“同去!”
其他生员皆跟着响应了起来。
“不但要去县衙要求官府放出顾公,我们还得去找大宗师、去找府台、去找藩台、臬台,还有致仕在家的沈侍郎出面,请他们为我们士林做主,为顾公做主!”
生员党崇峰这时候继续说了起来。
“没错!”
其他东林生员纷纷响应。
于是,一时间,整个东林书院里的生员们皆开始活动起来,且在几个文社领头人的安排下,有组织有计划的开始一队生员去县衙一队生员去请自己能接触到的官员士绅来帮忙。
冯铨这里还不知道东林书院的生员们已经针对他抓了顾永成一事而积极活动了起来。
刚在外面清丈田亩一整天的他才回到县衙。
而冯铨刚回到县衙后不久,就得到消息说,有大量生员相公在强闯县衙大牢,说是要救出顾永成。
冯铨忙带着兵赶了过来,却见已经有自己这边守卫大牢的官兵被大量生员给挤到了一边,而身着囚服的顾永成已经被一群生员给围在中间推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这是县衙大牢,顾永成犯是死罪,是谁让你们救出来的,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冯铨大声叱问起来。
“制台息怒,主要是这些相公都是有功名的人,兄弟们不好动手!您看,该如何是好?”
李若弼这时候忙解释起来。
冯铨看了他一眼,道:“那也不能让这些人劫走了顾永成!你带人立即去挡住他们,把顾永成抓回来!”
“是!”
李若弼只得立即下令营兵们持枪环伺在外围。
而这时候,这些生员则依旧护着顾永成往外围走来。
一生员到了一营兵面前时,更是直接朝营兵呵斥起来:“让开!”
营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眼前这些都是秀才相公。
这时候,一生员直接把一营兵手里的长矛打到一边,然后硬往外挤,甚至还拿出藏好的砖头往营兵头上砸。
营兵们因不敢对这些秀才相公动手,又不愿意待在原地不动地挨打,只得避到了一边。
而冯铨也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营兵们如溃堤一样,让这些生员所组成的洪流冲了出来,连带着顾永成也被冲了出来。
顾永成在被救出之前,还看了冯铨一眼,嘴角微微一扬。
冯铨捏紧了拳头,他没想到他一堂堂总督,竟然连一士绅都关不了,他此刻真恨不得下令让自己的营兵把这些生员全部杀掉,但他也知道生员是有功名的士子,自己倒是的确不能悍然杀之。
“圣旨到!着东南总督冯铨接旨!”
这时候,一阵急切的马蹄声传来,马上的锦衣卫持起了圣旨,大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