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将单哑巴扛到虎豹二院附近的时候,院中早已看不见老虎与豹子的踪影,束缚野兽的铁桩被拔地而起,地上满是抓痕,显然那两只野兽一同发了狂,挣脱锁链逃了出去。
红线踢了踢翻倒在一旁的食盆,笑道:“没想到段家这般抠门儿,把剩菜剩饭送去兽圈喂那些狼啊狗啊的也就罢了,竟还喂给这万千尊贵的老虎和豹子。算我们运气好,没正面撞上它们发狂,不然带着你们俩,还真不好跟它们动手!”
“我们的运气是好了,可我就是担心秦姑娘和肃梧……”明月谦检视地上爪印的方向,很是心忧,先前兵分两路的计划一来是为了增添效率,二来是想迷惑段山狼,不使他优先追来驭兽堂妨碍他们救人。料想秦钟和肃梧都是聪明人,足以应付区区兽圈的骚乱,可增添了老虎与豹子,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蹙眉道,“它们冲西边兽圈去了,怕是不好……”
红线挠了挠头:“怎么不好了,它们跑出去,也算是给这儿添了把柴,让段家的火烧得更大些,岂不是更方便我们逃出去?”
“没了迷瘴林的迷雾,水曲柳花果的作用到底有限,兽圈那边能够那般顺利,是占了数目的便利……”明月谦摇头道,“段家既然能将老虎与豹子当作宠物圈养,自然有驯服之法,万一效用褪去,它们重新服从了主人的命令,再撞上秦姑娘他们……”
“你快闭嘴!”红线慌忙打断他,“你就不能憋在心里推论吗,非得说出来!让你这乌鸦嘴一说,想不撞上也难啊!”她遥望西院方向,远远的,还能望见路上几个仓皇逃命的仆从,她犹豫地瞅了单哑巴一眼,“我是不是应该去那边看看,找找秦钟……”
明月谦低头想了想,道:“不,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且先将单先生送出去,在小巷等一等,若他们没能来与我们会和,我们再另做打算,那样也不至于耽误了单先生……”
红线点点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得听从。
她先去附近找了几个被野兽咬伤昏厥的仆从,扒了他们的外衣,与明月谦一起寻了无人的角落齐齐换上,又往单哑巴身上抹了些兽血,扮作是受伤的段家仆从,背着他直奔大门方向而去。
西边兽院直至大门一带仍旧处在一片混乱之中,癫狂的野兽和逃窜的仆从鱼贯而出,竟也顾不上细验身份,两人架着单哑巴,随着人群一同高呼救命,竟真的逃了出去。
大街上早因那些从段家逃出的野兽而乱成一团,虽说长啸街众人从前见过了许多次段家的驯兽表演,但这次见着这些不受约束的野兽东蹿西跑,不免惊惧不已,有的掀翻了货摊,有的跳上了围墙,更有甚者干脆躺下装死,大多数还是只顾沿着街道尽快逃向更远的地方,官家的巡防戒卫被慌乱的人群冲散,一时竟也无处使力……
三人混进人群中往西南奔逃,逃至西南角一个堆满杂物的小巷,便赶紧藏身其中。
单哑巴还未转醒,明月谦将他放下,轻靠在围墙边,转头对红线道:“怎么样,可有看到秦姑娘?”
“没有啊……”红线守在巷口望向段家方向,看到的仍然只有从那边窜逃而来的人群,并未见着秦钟和肃梧的身影,不由急道,“秦钟那样的小不点儿,往人群里猫身一躲就看不见了,哪怕是缩成一个团滚出来,这会儿也该逃出来了!”
“秦姑娘身形虽小,可肃梧……”明月谦隐隐有些不安,肃梧那样高大的个子实在太过显眼,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出来,“偏偏他的腿脚又有不足……”
红线狠狠跺脚道:“不如你在这里看守单哑巴,我回去找他们,以我的身法段家人也为难不了我!”
“不可。”明月谦连忙拉住几乎就要冲出去的她,“你冷静些。你并不晓得秦姑娘他们在哪儿,万一错过了,便是自投罗网。行动前秦姑娘百般叮嘱,一切以搭救单先生为重。”
红线忍住冲动,语气中仍显焦虑:“要是他们一直不来呢?”
明月谦抬头看看渐暗的天色,推算道:“已近酉时,那水曲柳花果的效力大约只能再撑一个时辰,过了这个时辰,段家的骚动或许会停下,那时段山狼也该知道自己上当了……他若派人出来追捕,我们在这里便是坐以待毙。”他托起下巴,想了片刻,“我们原本约在酉时碰面,再等一刻钟,他们要是还没能冲出,我们便先把单先生转移到别的地方……”
他正计划着,只听红线叫了一声:“看到了!是秦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