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红线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的喜色,挑眉道:“你这儿子真孝顺,自己的老子被人骑在地上,他也不反抗?”
“小富!”蔡大财闻之,又是一吼。
明千里继续牢牢地压住他,抽空抬头瞟了一眼蔡小富,忽觉那张脸格外眼熟,“我记得他!他之前在我这儿要过猴儿酒!就是他,说下个月要办喜事,父亲要娶第十八房姨太太!”明千里按住蔡大财的胸口,咬牙道,“呵!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老东西是认定了要逼常姑娘入你的家门啊!”
“你是……你是月老寨的人!”蔡小富也认出了明千里。
这一向知晓了他们的底细,蔡小富的胆子竟大了许多,指着他们骂道:“你……你们这群粗蛮的山匪!这些年南朱玄北两镇无人敢管得了你们,让你们占山称王就罢了,还敢下山来闹?待我去月雄县报了官,迟早把你们一个不剩地剿了!”
红线怒道:“你这不知死活的,还想吓唬我们?不怕我们宰了你爹?”
蔡小富的语气里忽然多出几分平静:“我爹说的话,你们若是不信,想要对他下狠手,那我……我也没办法!多一条人命,到时候你们月老寨便多一重罪过!”
“逆子!”蔡大财见平日低眉顺眼的儿子这时俨然一副打算牺牲掉他这位亲爹的样子,惨白的圆脸顿时涨成猪肝色,迫切地想要冲过去收拾他,无奈明千里还稳稳坐在身上,只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确实跟那常大夫立了约定……我是算准了她的病人会死,天不助我……让我赌输了,我便没再为难她……就算有后招,那也不过是我儿往后的计划了,今天,我是真的放她走了!”
“胡说!我们一路过来,就没见着常姐姐的影子!”红线踹了蔡大财一脚,“你这老色鬼,都敢差人下毒了,我才不相信你会轻易撒口!”
“什……什么下毒!”蔡大财惊慌失措地叫起来,挤在肥肉之中的眼珠努力朝外瞪着,他喊道,“我蔡大财……是喜好立一些不公平的买卖,谋人钱财,也喜欢拿了银子,逼穷人家的美人嫁给我……可……下毒……下毒这种事情最损阴德,会……会叫人断子绝孙的,我……绝不会让人对常大夫下毒!”
红线不由一怔,发觉这个气呼呼的胖子似乎真的不知道对有人对宋公子下毒的事情,他甚至以为被下毒的对象另有旁人。细想他方才所说,像是对子嗣报应之事尤为重视,见他一副脑满肠肥的模样,大约也没有派人下毒这样的脑子。
再回想桂三儿的话,也是十分蹊跷,他虽承认了自己是蔡家的人,却在涉及那位吩咐他下毒的“主子”时,说得模棱两可。
红线的眼神刀子般射向蔡小富:“难道说……指使桂三儿下毒的‘主子’不是老爷,而是你这位……少爷?”
明千里听她这样一说,想起什么似的“啊”地叫了一声,“南朱镇人都说,蔡家家风不好,父子俩共享十七房夫人,想来竟是真的!”他咬牙切齿地盯住蔡小富,“若你爹娶了常姑娘,你便又多了一个可以鱼肉的‘姨娘’……哼,难怪你如此热心,原来不过只是想方便了自己!”
“不中用的桂三儿!”蔡小富愤然脱口而出。
他见地上的蔡大财豆大的眼睛里满是血丝,看样是瞒不住了,便索性说了实话,先是啐了一口,然后狠狠道:“什么姨娘!她们本就是我的相好,如何算作鱼肉她们!”他突然挺直了腰板,“不怕告诉你们,我是月雄县甄大人的亲儿子!他将我过继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镇子上,给这头老猪做儿子,我早就不耐烦了!”
“逆子!逆……逆子!”
他死死瞪着还在努力叫骂的蔡大财:“逆子?哼,要不是看你家产雄厚,又没有子嗣,我会愿意把自己关在这个牢笼里给你当儿子!”他又转脸看向红线,目光森森,“还有你们两个,别想找到常百草!识相便快滚,我看中的人,还没有得不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