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珠似地说了一大串，听得秦钟云里雾里，在她把事情越说越乱之前，明月谦赶紧站回到红线身前，对着起身收拾形容的两人再施一礼，客客气气地把来意重说了一遍。

秦钟听完，意兴索然地“哦——”了一声，“你们的心思倒挺奇绝……”她摆弄着手中的金属机关扇，又一次看见了那道划痕，心头霎时涌上一股怒气，冷哼一声，道，“哼，话又说回来，来不来买是你们的打算，要不要卖是我的自由！你们那个醉鬼的故事编得好听，我却不见得要信！今天我打不过你们，算我秦钟武艺不佳，但你们就算杀了我和肃梧，也别想从我这取走机关椅！”

见她态度决然，她身边那个寡言少语的肃梧也半点儿没有相帮的意愿，明月谦便知道，“机关椅”的计划已然落空了大半。

他失落地叹了口气，对两人抱了抱拳，“今日冒犯了，告辞。”刚说完，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到肃梧的右腿上，立时想起方才他舍身相护秦钟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又望着肃梧开口道，“这位兄台，我见你的右腿似有不足……若要守护他人，还请先保重自己，早些医治。我们月老寨中有位医术高人，如有需要，请尽管上山。”

肃梧浑身一抖，微微张口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他低头看了秦钟一眼，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明月谦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俯身再拜，然后催促红线离开，可一旁的红线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仍直愣愣地看着秦钟的那把机关扇。

“走吧。”他担心这个丫头动了硬抢的心思，轻声劝道，“那‘机关椅’我们虽未真正见过，但也知道那必是精巧之物，不可硬夺。九叔的事情我们另想办法……”

“喂，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喊打喊杀的野蛮人吗？”红线回过神，横了他一眼，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个小瓷瓶，顺手丢给秦钟。

秦钟轻巧地接下它，狐疑地嗅了嗅，发现似有香油的味道，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油膏，这是我用来养护长枪用的，取了情人山上灵狐的油脂自个儿制的！”红线的手指在长枪枪头上轻轻划过，“这油膏最能平抚金器划痕，你看我的枪头，和刚打制时一模一样。既然我划坏了你的机关扇，那这油膏便算是向你赔罪。”

秦钟眼眸微动，她根本没想到这个刚才还在与自己搏命的人居然也注意到了扇子上的痕迹，惊讶之余，她仍是保持了那份原有的警惕：“你这是在讨好我？一瓶油膏便想换我的机关椅，哼，你也未免太瞧不起我了！”

“用不用随你。”红线无奈地摊摊手，忽地一笑，缓缓道，“你这儿的东西多是木制的，想来你手里的金属机关扇不是你自己做的吧！可我看得出，它是你心爱的东西，那么，就没有不仔细养护的道理。我的长枪也是我心爱的武器，所以我只劝你一句，凭你是什么机关大师，单单回避旧日的划痕，不加以新鲜的修护，那玩意儿迟早得坏。”

明月谦在一旁听着，眸中一闪，极为欣喜地望向红线。他笑自己竟未察觉，这个大大咧咧的贾红线也有心细如发的一面。

此番下山有这般收获，倒也不算无功而返了。

“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往回走，刚走没两步，便听到身后的秦钟喊了一声：“站住！”

他俩一齐回头，只见秦钟鼓着腮帮子，像是经历了千回百转的思想挣扎，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这油膏……还有多的吗？”

红线与明月谦相视一笑，知道这下“机关椅”有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