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马蹄踏地之声传来。
黑影策动战马,缓缓走来,面色漠然,微微拱手,行礼说道:“末将明克敌,见过将军!”
来人正是一路追赶,欲要讨还公道的明克敌。
此一日一夜之中,明克敌换乘双马,未曾有半刻停息。
原本其已越过此处,然在附近,却无有发现马蹄踩踏之踪,其便亦原路返回,于此必经之道等候。
终于!
其之辛苦,未有白费。
在场之人,一个没少,尽皆被其堵住!
此时。
桓翼见之,突然出现在身前的明克敌,脸上顿时露出吃惊之色,难以置信道:“尔,尔竟未死,尔只一人,亦能从那等凶险的战阵之中,生还而出?!”
说罢,桓翼瞬时闭口,沉默片刻,自嘲说道:“本将险些忘却,尔亦可是,能使赵军闻之退避三舍,万夫莫敌的秦军鬼士,非是我等这般,毫无用处之人!”
“尔亦若想突围而出,赵军之中,亦有何人,能挡尔之去路!”
“将军言之过盛!”
明克敌眼中痛苦之色,一闪而逝,然面上却未有丝毫表露,淡然说道:“某亦非将军所言那般神勇,此番能从李牧手中逃脱,皆因某之麾下五千手足,以命相搏,拼死突围,拦于赵军去路,某亦才可得以,苟且而生!”
明克敌说罢,缓之半刻,随即再度拱手行礼,死死望着桓翼,冷然问道:“末将此番追来,只为斗胆问之一句,将军欲要前往何处?!”
桓翼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畅然而道:“燕国!”
原本因为投于别国,桓翼一直处于,心中不安,良知难平的愧疚感中。
然则不知为何,此刻被其当着众人之面,揭开这最后一层遮羞之布,他反倒瞬时觉的,整个人坦然起来。
心中那抹不适,亦被直接抹消,直视明克敌,痛快说道:“此番秦军大败,若亦回返咸阳,以大王之脾性,定然不会放过我等,轻则斩首弃市,重则屠姓灭族!”
“既已如此,本将便亦不若投向燕国,换一立足之地,保以有用之身,休养生息,以待来日复起,再报今时大仇!”
明克敌未有打断其言,只在默默听完之后,直视于他,轻声问道:“不知道将军可曾想过,若将军逃燕,那三十万战死之士,亦该如何?!”
桓翼默然许久,干涩说道:“已然死矣,还能如何?”
明克敌攥紧双拳,怒声说道:“可他等亦有家眷亲者于世,尔若执意奔逃,累及他等被冠于逃兵之名,其之家人,亦该如何存活?!”
桓翼闭口,不知改以何言相对。
明克敌闭目,深深喘息一口,随之猛然睁开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将军往日提拔回护之恩,明克敌此生此世未敢忘却!”
“然,不却小情,未失大义!”
“还请将军为了这三十万阵亡之士,为了他等家眷亲者,能与某一同回返咸阳。明克敌可以明家列祖列宗起誓,不管大王欲要降之何罪,亦有何种刑罚,明克敌皆愿与将军,一同承担,未有二言!”
桓翼动容,嘴唇颤抖,内心陷入激烈挣扎。
而一旁亲卫统领见此,直接上前,冲着明克敌怒声喝道:“回于咸阳,我等亦可还有活路?!”
“尔欲一心求死,亦莫要拉上我等陪葬!”
“与某闭嘴!”
明克敌骤然拔剑,断刃直指,面色狰狞,厉声喝道:“我等身为败军之将,本就罪该一死,尔亦还有何不甘可言?!”
“况且,某与将军对谈,尔一鼠辈,有何资格出声!”
“再敢多嘴,某必将尔枭首当场,尸体斩成碎肉,喂于这野外群狼!”
“如若不服,尽可一试,看某明克敌所言,是否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