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梁深吸一口气,轻轻活动一体,冲着印青拱手一礼,郑重说道:“多谢!”
“只是微末小事而已,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印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即起身说道:“还请大人于此暂且歇息,恢复气力,小人先去四周探路,找寻出口。”
说罢,亦不管邓梁是否反对,直接跃上战马,自山林中行去。
困龙绝岭,峡谷之中。
此时已然尸横遍野,道道残肢铺满地面,鲜血汇聚成流,顺着低处不断蔓延而去。
“呼,呼,呼!”
明克敌气喘吁吁,脚下虚浮,横剑立于峡谷尽头,浑身遍布剑口创伤,胸腹肩膀之处,亦被数柄长剑贯穿。
而在其身前,尚能完好站立者,只余仅仅三人。
一名亲卫五百主,亲卫统领,还有主将桓翼。
望着脚下鲜血泥泞,一名名麾下亲卫尸体,横陈地面,统领面色苍白,神情惊骇,身躯亦忍不住微微发抖。
他虽知鬼士勇猛,常人难敌,但未曾亲身体会过,便亦永远不曾了解,其令人恐怖绝望之处。
滴滴汗水,顺着统领的额头滑落,看着身躯摇晃,似已站立不稳的明克敌,统领心中发狠。
俯身捡起一柄长剑,冲着身旁五百主咬牙说道:“他已气力耗尽,快不行了。你我一起冲至,前后夹攻,定能战胜!”
五百主身上精甲,满是尘土,却未沾染半点血迹。
他是这百余人之中,除了桓翼之外,唯一未曾靠近,亦未对明克敌剑刃相向者。
闻听统领之言,五百主微微一顿,随之非但没有冲杀而去,反倒直接收起手中长剑,微微摇头,轻声叹道:“恶名贯耳,能止小童夜啼的大秦鬼士,未在敌军战阵而亡,反倒死于我等秦人之手,如此岂非可笑至极?!”
亲卫统领面色瞬变,猛然回头望去,怒声质问道:“尔亦可要抗命不成?!”
五百主呼出一口长气,微微躬身,抱拳说道:”此令,恕以末将,无法遵从!”
“鬼士方才之言,亦有一句,末将颇为赞同!”
“累及麾下惨死,已为不义!判主另投敌国,更是不忠!某想之又想,某已为此不义之事,若再行不忠之举,便是死后,亦有何面目,于阴司见与列祖列宗?!”
说罢,他亦不理会统领,已然扭曲狰狞的面孔,迈步而至,行于明克敌身前。
与其对视片刻,随即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抱拳说道:“鬼士大人神勇之名,末将已然憧憬久矣,却未想到,终于可有机会,面面相谈,却是会在如此境地!”
明克敌满脸血污,定定望其双眼,未有出声。
五百主亦不在乎,稍顿片刻,再次拱手说道:“虽初次近前相见,有所唐突,然则末将还是欲有一事,想要相托鬼士大人。”
明克敌默然片刻,攥紧手中断剑,沉声说道:“有何所求,尽管道来!”
五百主神情诚挚,轻声说道:“说来可笑,末将天生怕疼,未敢自伤,所以亦需劳烦鬼士大人,送以末将一程!”
说罢,五百主背负双手,微微扬颈,闭目待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