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至初夏,彤红的霞光之中,青草摇曳,爬上草尖的虫子,忽然连同青草一起被磨动驴嘴卷入口中。
一片彤红,甩着尾巴的老驴一边啃食路边青草,一边驮着陆良生悠闲的走过乡间的道路。
此去河谷郡,有数百里之遥,若是快马加鞭,两三日也是能赶到的,若是用上缩地成寸的法术,大抵晚上就能到达。
不过时间尚早,还有四五个月的光景,就算这般悠闲的过去,也是能赶上的。
辞别恩师,一路向北已经走出数里,往日北面还未来过,周围的山势、村落乡集都是让陆良生感到新鲜。
安放驴臀两侧的书架,摇晃中,架子下面的小门打开,一摞书籍旁边,蛤蟆道人伸开两条小短腿,靠着黑纹葫芦坐那儿,理了理小短褂,打了一口哈欠。
“这边的风景还算不错。”
另一边的架框,放着几卷画轴,其中一卷响起银铃轻笑。
“蛤蟆师父,你没见识的样子好好笑啊。”
隔着老驴、书架,蛤蟆道人换了一个侧卧的姿势,一只蛙蹼撑着脑袋,哼了声。
“放肆老夫看过的山川大河,且是你这小小女鬼能比”
驴背上方,陆良生听到蛤蟆的声音,回头笑了一下:“师父醒了啊?”
起起伏伏摇晃间,不经意拉了一下缰绳,老驴迈开的蹄子踩了一块石头,驴身陡然歪斜。
敞开的书架小门,侧卧的蛤蟆老神在在的说了句:“且是你这小小女鬼能比的了。”话音刚出口,直接被抖了出去,圆滚滚的身形,又被迈开的蹄子嘭的踢个正着,皮球般飞去前面,在地上弹跳几圈才停下。
蛤蟆狼狈的爬起,脑袋上还沾着草屑,微风拂来,还轻轻摇晃几下。
“孽徒想欺师灭祖啊呱”
陆良生连忙下驴将蛤蟆道人捡起,挥手拍了一下驴头:“叫你不好好走!”那老驴瞪着大眼眨了眨,鼻孔喷出粗气。
“哼哧哼哧!”
嘶叫两声里,陆良生将师父放到肩上,干脆牵着老驴前行,左侧的山峦在霞光里延伸,另一边的村落渐渐落去的了后方,随着越发昏黄的天色,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有时和斜靠他脑袋的蛤蟆聊起一个人来。
“也不知道孙迎仙这两年过的怎么样那家伙应该过得比我痛快一些,说不定,现在他已经冲破练气,到达筑基了。”
背靠着书生耳朵的蛤蟆,扯去脑袋上的草屑,丢去外面。
“筑基算得什么,放到为师巅峰时,还不够我打一个哈欠,就说那紫金黑纹葫芦,丢出去也能砸到一片修道者”
陆良生掏了掏耳朵,无奈的叹口气,师父又开始喋喋不休的讲起来了,这三年里,每次问起他老人家的伤势何时能痊愈,一直都只是说快了快。
“总感觉,师父他还想继续蹭吃蹭喝”
想着时,前方昏黄的夕阳光芒间,忽然有身影闪出,陆良生停下脚步,肩上的还在说话的蛤蟆道人唰的一下翻滚,还好及时双蹼抓紧了袍领,两只断腿悬在外面,腾挪蹬了几下,才重新爬上去。
“还来,幸好为师早有准备”
随即,他也看到了前方,一瘦一胖两个身影,蟾脸都愣了一下,“劫道?”
“还真是劫道的。”陆良生也有些发愣。
那两人穿着单衣,敞开胸脯,露出浓黑的胸毛,拿着家伙歪鼻斜嘴的拦在去路。
“那书生,今日你算倒霉了,咱哥俩也不要你性命,把钱财留下便”
“那你们拿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