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陈玉楼、鹧鸪哨等七人被用一种屈辱的姿势绑在殿前的朱漆抱柱之上。
正不断挣扎着破口大骂:
“该死!”
“臭道士,你给我等着!”
“士可杀不可辱!”
“阿巴阿巴阿巴!”
“”
离开宫殿之后,李长清又回到了岔路口,发现血迹已经诡异地消失不见。
这一次,他选择了左边的小道。
这条青铜廊道越走越宽,快到尽头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传来阵阵水声。
复行数十步,一条如银河倒卷的巨大瀑布出现在他的面前。
冲天而起的水雾之上,一座恍如仙宫的神殿若隐若现。
五彩的虹桥挂在天端。
李长清见状,冷笑几声,立即转身离去。
再度回到岔路口之后,他盘腿坐了下来。
他现在已经完全能确定,自己在推开青铜巨门进来的一瞬间便已经中了招。
按照系统的描述,这里应该就是那劳什子的“天母幻境”。
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找办法将其破除!
只是不知道这天母幻境究竟是一个地方,还是单纯的一种能让人迷失的幻境。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说,万一是前者,想要出去恐怕没那么简单。
李长清更倾向于后者。
不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有“心魔”一说。
所谓心魔,其实便是极端的偏执。
人的信仰一旦破灭,或者做了一些违背本心的事,往往便会陷入某种疯狂,内心深处也会滋生出一些阴暗的情绪,从而使人性情大变。
这就是佛道常说的“走火入魔”。
李长清猜测,这“天母幻境”很可能便是通过封闭人的五感,勾起人内心的某种潜意识,使人迷失自我,陷入幻境。
这一路上看到的,不管是瓶山地宫,还是遮龙山水龙晕,都是他曾经亲身经历过且印象较为深刻的地方。
这也就是俗话说的,相由心生。
不过境随心转,要想破除此术对李长清来说倒也不难!
他盘膝而坐,双手合于胸前,捏了一个净心决,念了一声道号。
下一秒,四周的景象飞速发黄褪色,逐渐化为泡影。
李长清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
没有一丝灯火。
自己此时正站在一处废墟之中。
幻境解除了。
可以看到,周围是连绵不绝的断壁残垣,焦黑的砖石间散落着数不清的铜人铜马。
这些铜俑造型古怪,不是缺胳膊就是少腿,少有几个五肢健全的,手里拿着的长戈还缺了一块。
“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个古代的遗迹”
李长清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袖中摸索一阵,之前在幻境中被放进去的尸魃阴丹果然已消失不见。
他遥望四周,忽然,在旁边的一个铜俑旁发现了一柄黑刀。
这柄刀的制式仿照元朝的武将佩刀,刀身通体漆黑如墨,不知用什么材料锻造,刀柄上刻着繁奥的云纹。
他走上前将黑刀捡了起来。
发现这刀出乎意料的沉,足有十几斤重,分量十足。
“好刀!”
李长清抚摸着刀刃,赞叹了一声。
如果他没记错,这把刀应该是张起灵的东西,如今却遗落在此地。
看来此时二人的处境不是很好。
将刀收好,在周围转了一圈,再无所获。
这里不知是什么地方,头顶像是被罩了一块黑布,不像是在地上,应该是某处封闭的空间。
李长清用剑敲了敲铜人,发出的声音传出去很远,迟迟没有回音。
这片空间的大得惊人。
刚向前走出去两步,忽然闻到空气中有一股异样的气息。
扭头一看。
却见之前敲过的铜俑身上,不知何时竟长出了浓密的黑毛!
那黑毛足有小臂长短,钢钉粗细,生长的速度极快,不一会便长满了那尊半人高的铜俑的全身。
微风吹过,传出一股尸臭的气味,令人作呕。
铜人尸变了?
李长清见状有些惊讶。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那具铜俑的四周,更多的铜俑似乎被传染了一样,浑身上下通通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毛。
一眨眼的工夫,凡是能看到的铜俑,都成了一个个海胆般的怪物。
前后左右到处都有,数量足有上千。
李长清不再犹豫,十几道剑气劈出,卷起一阵剑刃风暴,将四周的铜俑清场。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锈迹斑斑的铜俑被足已开山裂石的剑罡劈到,身子仅仅只是凹陷进去,并没有如料想中那样被砍成碎片。
如此情景发生在一堆铜俑身上,李长清还是第一次见。
“好硬的王八壳。”
啧了一声,他不再停留,顺着清扫出来的小道向前方掠去。
突然,一阵金属的碰撞声从左手边大概有五百米的距离传来。
其中还夹杂着些许怪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搏斗。
李长清踏空而起,循声赶去。
行出不过百米,破空声起。
扭头一看,只见十二只干枯乌黑的鬼手从他身后偷袭而来。
脚下,一具身高足有两丈的男尸正挥舞着手臂,异常可怖的脸上尽是狰狞的笑意。
没等男尸“高兴”多久。
下一刻,一柄长剑裹挟着罡气从天而降,轰然贯穿了男尸的胸膛,将其直接钉死在了地上。
“吼!”
男尸发出一声巨吼。
李长清掌心聚气,伸手打出一道“天雷”,正中其眉心。
男尸当场去世。
紧接着,还没等道人松一口气,又有一具高大的男尸挥舞着十二只鬼手钻了出来,口中不断发出刺耳的吼叫。
“聒噪!”
李长清眉宇间戾气上涌,也懒得取回铁剑,抽出黑金古刀,便俯冲而下。
黑暗中,一道白芒闪过。
第二具男尸被他一刀,从中劈成了两半,然后一道“天雷”烧成了灰烬。
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李长清左手提刀,右手擎剑。
继续向声源之地前进。
此时。
一望无际的黑色平原上,嘶吼声震天。
四具如地狱修罗一般的男尸矗立在大地之上,其身后,无数干枯狰狞的鬼手影影绰绰。
在四具僵尸中间,两个浑身是伤,气喘吁吁的男人背靠背倚在一起,守护着最后的一盏油灯。
其中那个年轻的男人身材匀称,皮肤白皙,有一头黑色碎发。
此时虽身处绝境,却看不出丝毫慌乱,俊逸的脸上一对眼眸淡然如水。
他赤裸的胸膛上,一头黑色的麒麟纹身栩栩如生,鹿角龙鳞,踏火焚风,面目凶恶。
青年的对面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男人一袭黑衣,面容无比冷峻。
半边身子都被鲜血染红,他却似毫无感觉,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一对鹰目血红地盯着身前的巨大僵尸,横刀而立,眼中杀气腾腾。
一道腥风吹过。
“差不多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