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林中杂草丛生,碎石林立,地面土质显得有些干燥,不时会有野兔蹦跳着跑过,溅起一些烟尘。
李梦舟挥手驱散烟雾,默默站起身来,他眺望着不远处的官道,陆陆续续还有马车经过。
他眼睁睁看着某处凹谷,段天雄在跟一些人说着什么,然后那些人便朝着花城而去。
就在段天雄离开的时候,有个黑影悄悄靠近了他,并将他劫持,很快便拖拽着段天雄庞大的身躯不见了踪迹。
李梦舟眉头紧紧蹙着。
他对看到的一幕感到有些意外。
那段天雄可是武道九品境界的高手,有人可以悄无声息的靠近他已是不易,居然将其劫持,令得段天雄毫无反抗能力。
他注意到那黑影是一个瘦小的男子,与段天雄那大胖子的体格相比,简直就是大象与老鼠的区别。
大象也会被石头绊倒,虽是意外,但李梦舟居然没有觉得多么反常。
似乎那瘦小男子就该如此,要是被段天雄反擒拿,反倒不对了。
这种想法来得很突然,突然到李梦舟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猜测,那瘦小男子也许是一个高手,至少要比段天雄厉害得多。
那会是武道宗师?
还是修行者?
无论是哪一种,应该都不会去做暗中偷袭的事情,那手段有些低俗,配不上武道宗师的身份,更加配不上修行者的身份。
当然,对于李梦舟这位江湖上最年轻的宗师境高手,或偷袭或正面,并没有什么所谓,只要能赢就行。
风吹草动。
远处有姑娘。
人未至,栀子花般的香气便已经先一步触及李梦舟鼻尖。
轻轻皱了下鼻子,他侧目望去。
一名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少女正款步而来,她原本走得是官道,但很快便改变了路线,进入了旁边的谷林中。
那白衣胜雪的装扮,又加戴着斗笠,就算如何躲藏,也会被人一眼瞧见。
所以李梦舟有些不太明白,她到底在藏什么?
很快的,那白衣少女便接近了李梦舟所在的地方。
树木环绕,木色枯灰,一袭黑衣的李梦舟,只要选好位置,倒是很容易藏身,只要不刻意打量,很难发现他。
不过距离近了,要发现他也很容易。
白衣少女有片刻的错愕,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背靠山石的李梦舟。
一黑一白,形成鲜明对比。
李梦舟打量着白衣少女,此女容貌俊美,肌肤如脂,眉若轻烟,眸子闪烁着点点星光,带着几分清冷,墨发流云般倾泻而下,散落腰际,带着几分散漫,纯净的若天上谪仙。
在他的认知里,此女至少要比树宁镇里的王盼儿好看,虽然总是拿王盼儿比较很不公平,但过去几年里李梦舟的确是只跟王盼儿一个女孩熟悉一些。
现在又多了一个叶桑榆。
若拿叶桑榆跟此女相比较,或许李梦舟认为叶桑榆的胜算更大。
这白衣少女脱俗的气质也许胜过叶桑榆,但多方面比较之下,叶桑榆赢得方面还是要多一些。
这只是在相貌和气质等各方面而言。
叶桑榆终归只是平凡女子,但这白衣少女却不平凡。
以李梦舟宗师境的眼力,也无法看透这白衣少女,总觉得有一层迷雾在遮挡他的视线,好不怪哉。
无论在哪里,什么场合,一个男子一直盯着一个女子总是不礼貌的行为。
哪怕这只是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南笙对李梦舟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这坏印象也在日后持续不变了很长时间,很难有翻转的机会。
观赏美丽的事物,本来就是天地自然之事,若是丑陋的东西,谁又愿意多瞧上一眼。
所以李梦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然,他也没有继续看下去的打算。
侧目看着那不远处的庄园,作势便要走过去。
但南笙却叫住了他,声音如娇莺初啭,十分动听,李梦舟却听出了一些傲慢而又不屑的语境。
“喂,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瘦小的中年男人?”
李梦舟微微顿足,他想到了初才偷袭段天雄的那个人。
转头看着南笙,犹豫了一下,他回答道:“没看见。”
说着,便不等南笙说话,径直离开。
南笙柳眉倒竖,望着李梦舟头也不回的背影,暗自恼怒。
她怒的不是李梦舟没有回答出她想要的答案,而是李梦舟对她的忽视。
明明刚才还直勾勾盯着看呢,转眼又好像不近女色似的,南笙立即便明白,这恐怕就是师尊所说的欲擒故纵了。
耍这种手段的男人最可恶。
回想着临行前师尊对她的告诫,南笙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境。
看着李梦舟走去的方向,南笙微微蹙眉,随即,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庄园内阁。
段天雄惨叫一声,肥硕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地面,正端坐饮茶的刘青松眉毛一挑,看也没看摔进来的段天雄,阴戾的目光扫向门外。
一道瘦小的黑影自门外闪过。
刘青松当即精神一振。
段天雄从地面爬起身,扭头看见那偷袭自己的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他怒目欲裂,吼道:“小矮子,敢偷袭于我,老夫必将你挫骨扬灰!”
硕大的拳头虎虎生风。
段天雄不愧为武道九品巅峰的高手,单单他这一拳便已经隐隐有罡气的雏形,身前空气都有撕裂之势,一拳捶死初入九品境界的武夫也是不在话下。
然而只见那兀自端起茶杯好像在自己家般随意的瘦小男子,轻抿了一口茶水,随即猛地朝着段天雄吐了出去。
这手段有些脏,但很好用。
若是寻常人一定会避开,但段天雄没有。
他毫不在意会被瘦小男人吐口水,他心头已经起了杀念。
在刘青松这位武道宗师面前,他已经丢尽了脸面,唯唯诺诺,任其差遣,但谁让对方比他厉害呢,在强者面前,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可这瘦小男人又算什么东西?
白鲸帮帮主的威严岂容随便什么人造次,若不把场子找回来,他这帮主未免也当得太憋屈了。
他可是立志要统治溪安郡的男人啊!
嘭!
沉闷的重物落地声音响彻在庄园内阁。
段天雄张口喷血,茫然的望着对面的瘦小男人。
此刻他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这一拳能够打死初入九品武夫的力量,居然在接触到那瘦小男人吐出的茶水时,仿佛迎面怼在了一面厚重城墙上,不仅没能近瘦小男人的身,更是被震飞了出去,且五脏六腑都好像移了位。
段天雄想不明白。
纵使他闯荡江湖大半辈子,一时也无法解释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