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陈敬塘心中若有所思,短短数日之间,自己已然不再是逍遥的江湖侠客,成了束手束脚的庙堂臣子,但,这是他的宿命,他不是孤身一人,家里有等他归来的娇妻,还有自己的宗门皆在晋国。
旁边的扈从连忙将鹰钩鼻武夫拦住,不再让他说话,但是眼神明显轻视堂堂郡马爷,不知郡马爷是畏敌不前,还是割舍不下那份浅薄的江湖情义。
若是前者,是令人所不齿的懦夫,若是后者,妇人之仁的废物罢了。
陈敬塘心念微动,枯荣剑归鞘,起身道:“出发。”
十里,陈敬塘转瞬即到。
耶律大石率先睁开眼睛,看着十道影子悄然将自己包围。
徐天然从朱子柒膝下起身,眼眸清晰得看见二哥领着死士将自己围困。
凭借噬魂、夺魄和两具傀儡,徐天然一行人有一战之力,至于胜算大约五五开,毕竟徐天然一行人灵力消耗过大,葫芦口灵力稀薄,一个时辰只能恢复一二分灵力,实力大打折扣。若陈敬塘引来援兵,那徐天然一行人将陷入死局。
陈敬塘矗立在数十步之外,眼神冷峻。
耶律大石沉声道:“二弟,没料到身份转变如此之快,虽心中一时无法接受,但各为其主,天经地义,你留给我们一个时辰对得起这份兄弟情义了,等下动手我不会手下留情。”
陈敬塘抱拳,诚恳道:“敬塘此生最快意之时便是在关帝庙,不论身居何位,身处何方,我们还是兄弟。”
刹那间,陈敬塘祭出枯荣剑,一剑划过一道美丽弧线,剑气飞舞,一瞬间,九名扈从武夫皆被陈敬塘一剑封喉。他们并不是实力不济,而是没想到陈敬塘会对他们出剑,他们时刻戒备眼神前敌人,哪里知道身后陈敬塘出手如此狠辣,根本不留一点余地。
鹰钩鼻武夫捂住自己的咽喉,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嘴上喃喃无语,仿佛在说,世子殿下,小人有辱使命。
耶律大石、徐天然也所料不及,一时间出奇得安静,唯有鲜血潺潺而流的细碎声响。
耶律大石深深叹了一口气,“你个笨蛋,难不成你要跟我们一起浪迹天涯?”
陈敬塘抹去剑尖流淌的血迹,微微笑道:“不行,媳妇儿还在家等着。”
徐天然担忧道:“二哥,那你要如何交差?”
陈敬塘摇头道:“来不及多想,只是今夜我为你们护法,明日我孤身回晋阳,要杀要剐无关紧要。”
耶律大石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换个地方说话,从长计议。”
耶律大石、陈敬塘和徐天然心有灵犀相视一笑,熟门熟路将九名武夫尸体处理完毕,不然晋王府察验尸体发觉是枯荣剑所杀,到时候陈敬塘真是百口莫辩了。
临走之时,徐天然发觉黄雀八名抬石棺的武夫还被捆缚在石棺旁边,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一清二楚,徐天然将夺魄喊来,问道:“唐离宿和曲冷殇为何一直要关在石棺之内?”
夺魄颔首躬身,恭恭敬敬道:“石棺乃阴沉石所制,最能凝聚阴气,毕竟傀儡是死物,若长时间暴露在阳间会被阳气侵袭,久而久之便会腐烂。”
徐天然沉思片刻,看了眼唐离宿和曲冷殇,平静道:“唐离宿和曲冷殇生前如何?可是恶贯满盈之辈?”
夺魄回答道:“唐离宿和曲冷殇生前都是晋国鼎鼎大名大修士,但是反对晋王府整合江湖势力,被王府所杀并被制成傀儡,若说他们手上没有沾过鲜血,那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数十年前他们在江湖素有大侠美誉。”
徐天然来回踱步,将心中算计整理清楚,冷静道:“把石棺丢了吧,等渡过了此次劫难,让唐离宿和曲冷殇安息。”
吕小布看着两具傀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了两具傀儡似乎眼神闪过一道光芒,隐约有感恩之意。
夺魄不舍道:“主人,他们可是极不容易捕获的飞升境大修士,带在身边岂不是多一份战力。”
徐天然感叹道:“有所为有所不为。”
噬魂、夺魄满头雾水,却不敢反驳,谁让徐天然是自己主人,自己的身家性命皆在他的手上。
陈敬塘问道:“这八名黄雀死士如何处置?”
耶律大石菩萨蛮拔出,一刀将八人悉数斩杀,说道:“既然石棺不用了,他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这一夜,满是血腥味,秃鹫在天际盘旋,等着一顿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