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断水缓步爬上九层,手执一份谍报,轻轻敲门。
得了花主殿下应允,断水推门而入。
朱子柒伏在桌案上,眼眸通红,看来昨夜又是一晚没睡,断水将谍报呈上,朱子柒问道:“是前线战事吃紧?”
断水轻声道:“殿下先看看再说。”
如今大梁内忧外患,于晋国战事处于下风,而南唐也不安分,在蚕食南方势力,虽说南唐还不敢明目张胆出兵,但是,暗地里与大梁江北的封疆大吏眉来眼去,这些举动都逃不过花满楼的眼线,奈何,如今的大梁还腾不出手对付南唐,只能尽力维持南方局势。
大梁皇帝的伤势数年未愈,坊间传言朱武快死了,如此一来更引得大梁皇室诸多争端,面对这个烂摊子朱子柒倾尽全力苦苦支撑。
谁说女子不如男?
花满楼的谍子们都知道那位居于九层之上的清冷绝色可是如今大梁的栋梁,若是大梁无花主殿下,恐怕早已树倒猢狲散了。
只是,花主殿下早已到了出阁的年纪,怎么就不招个驸马爷?
听闻花主殿下在江湖有一个道侣,可惜区区江湖草莽,怎么能配得上自家公主殿下?
大梁庙堂江湖都在为花主殿下的终生大事而操心,只是,彼此心思又各有不同。
有些人想要攀上花主殿下的高枝,又有人想要笼络花满楼的势力,尤其是朱子柒大哥朱孟渝一直在撮合朱子柒和梁帝义子张良玉的婚事。
可惜,朱子柒一直不为所动。
恰逢乱世,世俗王朝皆有收拢军中善战之人为义子,朱孟渝乃是梁帝诸多义子之中最出色之人,官居怀化将军,统兵数万,一直是太子和秦王争相笼络的对象。
张良玉对朱子柒情有独钟,这就让朱子柒两位哥哥不遗余力在朱子柒耳边聒噪,各种吹捧张良玉多么一表人才,朱子柒听得烦了,便一头扎进花满楼,都不愿回宫。
朱子柒打开谍报,寥寥数行,一扫而过,清冷的面容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断水轻声道:“徐小子还不错,给他找了个好地方,将来上门提亲也不至于太磕碜。”
朱子柒轻哼一声,“不就是当了个小宗主,他自己可是夸下海口要进武评前十,现在就剩三年时间了,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断水哈哈笑道:“花主殿下是想嫁人了?”
朱子柒脸颊微红,“谁想嫁人了?”
说完,朱子柒扭头回到桌案前,拿起笔批阅公文。
只是,断水退出房间的一瞬间,能看见花主殿下嘴角浮现的笑意。
琉球宗在朱子柒脑海浮现,一座孤悬海外的宗门,有关夷州的谍报还是从扬州挹翠楼传来,算是徐天然给朱子柒报了平安。
如今大梁政局诡谲,徐天然无法直接飞剑传讯,而谍报的最后,徐天然告诉朱子柒自己要闭关三年。
朱子柒脸上难得露出小女子姿态,在心里将一袭青衫狠狠骂了一通,“真要把我熬成老姑娘啊。”
虽说在山上宗门,朱子柒年岁不大,许多大道高远的宗门嫡传便是一甲子成婚的也大有人在。
只是,身在帝王家,鲜有公主过了双十尚未出嫁的,毕竟,世俗帝王需要靠着姻亲关系维系各方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子柒能有如今的地位全然是靠自己的能力争取来的地位,她可不是那养在深宫的公主,而是杀伐果决的花主殿下,大梁朝堂最有权势的女人。
忽然,一骑疾驰而来,直抵花满楼。
朱子柒星夜入宫。
原来,父皇病重,朱子柒不容片刻耽搁,御剑而起,返回宫城。
梁帝寝宫,太子朱孟渝、秦王朱孟明早已在门口等候,朱子柒匆匆而来。
寝宫的门打开,朱子柒向母后行礼。
梁后眼眶微红,柔声道:“都进来吧。”
偌大的宫殿,朱子柒已经半年未回宫,看着寝宫的熟悉的摆设,感觉却越来越陌生。
一名老内侍拦住了众人,轻声道:“皇帝召见公主殿下,烦请皇后、太子、秦王暂且等候。”
朱子柒一袭特地换了一袭紫衣,不再是往常白衣装束,怕父皇觉得自己穿白衣不吉利。
老内侍乃是大梁宫中最为德高望重的太监,名为天元,谁也不知他何时来到梁帝身边,谁也不知他的姓氏,只知他是这座宫城了不得的大人物。
朱子柒随大太监天元步入梁帝寝宫,看着纱帐里头若隐若现的身影,朱子柒情不自禁鼻子一酸,泪水夺眶而出。
曾经,意气风发的父皇再无昔年雄风,当年号称军中无敌的朱武已然日薄西山。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朱子柒关切地跪在父皇床前,柔声道:“父皇,子柒来了。”
朱武摆摆手,天元便悄无声息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