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阳镇人烟稠密、市井繁华,朱贵和李逵来到镇子里面,就见到一伙人在前面围住着看。
李逵看得有趣,分开人丛,和朱贵挤进去时,见到一个使枪棒卖膏药的人,正在耍枪弄棒。
这人正是薛永,河南洛阳人氏,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因为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靠使枪棒卖药度日。江湖上称他为病大虫薛永,如今在揭阳镇卖艺。
薛永耍了一会儿枪棒,又使了一回拳,拿起一个盘子来,请众人买他的膏药,或者赐些银两铜钱。
盘子掠了一遭,却没一个出钱。薛永脸上挂不住,涨红了脸说道:
“看官高抬贵手!”
又掠了一遭,众人都白着眼看,没一个出钱赏他。
见他如此窘迫,朱贵却是暗喜。想起朱武让他多招揽几个江湖好汉的吩咐,朱贵将身上的银子取出十两,放在盘子里道:
“区区十两白银,聊表心意,教头休嫌轻微。”
薛永见此大喜,却听出朱贵不是这一带的口音。看着周围这些白看的人,将银子托在手里,刺激这些人道:
“恁地一个有名的揭阳镇上,没一个晓事的好汉抬举咱家!”
“难得这位好汉,只是路过此间,赠予十两白银!”
“正是:当年却笑郑元和,只向青楼买笑歌。惯使不论家豪富,风流不在着衣多。”
“这十两银子强似别的百两,自家拜揖,愿求恩官高姓大名,使小人天下传扬。”
朱贵和李逵这时正在逃亡,哪敢在大庭广众下报名字,向薛永道:
“教头,这些东西算什么,不须致谢。”
“若是教头有暇,和我一起到前面吃几杯!”
想要把薛永邀请到僻静处,问他愿不愿上梁山。
薛永见周围人无动于衷,呵呵笑了一声,便开始收拾摊子,随朱贵去喝酒。
孰料就在这时,人丛里一条大汉分开人众,抢近前来,向薛永大声喝道:
“你这厮是甚么鸟汉!那里来的囚徒,敢来灭俺揭阳镇上威风!”
“不过学了些鸟枪棒,就来俺这里逞强!”
又向朱贵骂道:
“俺已都吩咐了众人,不许赏钱给他。”
“你如何卖弄有钱,敢把银子赏他?”
提起一双拳头,劈脸来打朱贵。
朱贵武艺不高,被这人一把揪住,正在慌乱之间,却看到旁边的李逵一把揪住那人头发,直把头按将下去,提起铁锤大小拳头,去那人脊梁上擂鼓也似打。
那人奋力挣扎,怎敌得李逵水牛般气力。被李逵揍了一顿,痛得大呼小叫。他的随从见了,急忙一溜烟儿跑了,回庄子里请人。
李逵打得痛快,丝毫不注意这一点。朱贵却看得清楚,又担心李逵打死人,拦腰抱住他道:
“休要和他见识,咱们去酒肆吃酒。”
和薛永收拾起枪棒和药囊,一起去邻近酒肆内去吃酒。酒家却不敢卖给他,道:“酒肉自有,只是不敢卖与你们吃。”
朱贵问道:“缘何不卖与我们吃?”
酒家道:“刚才和你们厮打的大汉,已经使人吩咐了:若是卖与你们吃时,把我这店子都打得粉碎。我这里却是不敢恶他。这人是此间揭阳镇上一霸,谁敢不听他说!”
李逵听得生气,就要去打酒家。朱贵忙拉他去另一处吃酒,这一个店家也说道:“小郎已经吩咐了,我们如何敢卖与你们吃!”让他们赶紧离开,不要白费力气。
连被几家拒绝,朱贵明白过来,向李逵和薛永道:
“我听说揭阳镇上有一霸,是没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春兄弟。”
“能号令这么多店家,还被人称作小郎的,多半是穆春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咱们惹了他们,不如早早离开!”
李逵哪里会怕穆春,甚至还要去找他厮打。薛永却知道地头蛇的厉害,去客店里算了房钱、收拾了自己行礼后,和朱贵、李逵离开。
三人没走多远,便见到一伙人追来。为头两个大汉,各挺着一条朴刀,随从有二十余人,各执枪棒。
李逵要回身厮打,朱贵和薛永却不愿,两人拉着李逵,在镇外奔行半日,方才将穆家兄弟甩开,在山岭上躲避。
这时是在二月,山上还有寒气。再加上天已黑了,三人被冷风一吹,顿时又渴又饿,要找地方歇息。
被两人拉着逃窜到山岭上,李逵一肚子闷气,怪朱贵和薛永道:
“不过是几十个鸟汉,爷爷几刀便能把他们杀散。”
“现在跑到山里,却在这儿受冷风吹!”
怪两人不该拦他,以至于被逼到山里。
朱贵听了叫苦,不知如何回答。薛永这个时候,却看见不远处有火光。向两人说了之后,三人大喜过望,向火光处奔了过去。
到了地方一看,正是一个酒店,背靠山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在树下挑出一个酒旆儿来。李逵欢喜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