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舍离改主意了,他要搞事情!
在山上定下尽快回归故乡的决心后,他心里如同搬开了一块大石,渐觉清明通透,心神舒畅。
等下山拿到那封誓书,本打算连夜冲城而出,不眠不休兼程赶回宴国蓟都。
但洗沐之时仔细盘算,却发觉那样还是太慢。
云京云鼎山的位置,大概就是后世绍兴会稽山所在。虽然数千万年岁月,山形地貌变化很大,但他前生曾亲自实地确认过,地点几乎完全一致。
宴国蓟都在后世的位置,大概相当于津门蓟州。从云京到蓟都,两地直线距离不到两千公里,也就是四千里左右。
但在今世大安朝,两地途中相隔数十个诸侯国。道路七扭八拐、关隘重重,实际路程足有上万里不止。使团一路前来之际,紧赶慢赶走了三个月还多。
这等情况下,即便以他眼下实力轻身赶路,想在半个月内抵达,也相当吃力。
要知道蓟都同样落下了太岁金书,半个月时间,城内已经没有活人了。
况且大安朝统御三大洲八百诸侯国,中央禁军法度森严,战力强横。若选择连夜冲城而出,必定要与守城禁军展开激战。
虽说今生太岁神山降临当夜,他便获得了超过初世百年苦修的强悍实力。但凭借实力就去孤身挑战守城大军,只为早点出城,未免太过不智。
明明今夜邪祟异类遍地横生,到明早便可瓦解城内绝大部分统治力量。
倒不如今夜安守城内,消灭些新生邪祟异类。明早趁乱再搞把大的,多换取些入魔曜石,尽快提升实力。而后去走初世听闻过的那条险恶诡物虚空通路,或许能在六、七日内,及时赶回蓟都。
段舍离自从得知“七曜成魔”之路,不过是魔神遗留诅咒后。心底悲怆愤恨,不知不觉间已积蓄成无明怒火。
他再不想像初世那般狼狈躲藏,也不想像前生那样循规蹈矩。反正事实证明,无论人族怎样苟且偷安,都绝不会有活路。
那爷今生就是要搞事情!想尽一切办法搞大事情!
看看能不能从你们这些相互杀来杀去,一向只把灭绝地球生机当成附带损伤的家伙身上,狠狠咬下几块肉来!
所以段舍离让顾大掌柜和小北为他更衣之际,心间便蕴满了杀机。
待到进入宴然楼,他以魔力催动“画地虚界符”,封住的可不仅仅是正门。而是宴然楼上下三层前前后后所有门窗出口,连狗洞都没放过。
但并非像顾大掌柜觑见血符咒后所想,他没打算直接找使团内有恩怨之人的麻烦。这“画地虚界符”,封的是那些今夜会在宴然楼内新生的邪祟异类。这叫“关门打狗”。
此刻大概夜间十点,从太岁金书落入大安宫廷到现在,城内各处邪祟异类受煞气滋养,早已诞生。只是尚未显形捕猎血食而已。
段舍离负手站在一楼天井处,抬头瞅了瞅二楼三楼围栏边,挤出来看他的上百个脑袋,不禁哈哈一笑。
这些家伙里,被袁鸣拉拢的人不少。待会儿楼中不知会生出几只邪祟异类,肯定有好戏瞧。
今晚前半夜饮酒看戏,后半夜关门打狗,应该是挺不错的安排。
他低下头环顾底层大堂,今晚宴然楼一楼大堂明显不同往日。他身前不远处,竟扎堆停放着十几辆装满货物的镖车,其中还有两辆带有精铁轿厢,显然是用来保护重要人物远行。
平日大堂中供散客饮食的酒桌长凳,都被挪到大堂边角处,环绕镖车摆放,数十名武者打扮的男女散座其间。
应当是同属宴行馆产业的宴安镖行,明日有重要大镖要走。今晚人心纷乱,索性把准备好的镖车和人手集中到宴然楼。等使团前后两任正使,带回明确消息。明早将镖车推出去,套上骡马即可出城。
大安朝不同于后世古代,镖行没有私人经营的,单是各诸侯国繁琐严苛的通关文书,私人就根本办不下来。
所以普天下镖行有一家算一家,皆为各国使团专营。只走有使团派驻之地,到本国的延线镖路,算是各国官方垄断营生。
这些镖师武者虽长期在云京经营镖行,但绝大多数都是宴国武人出身。其中骨架极大、身形健硕、满脸虬髯的总镖头邱行山,江湖人称“长风断岳刀”。
他早年在宴国当镖师时,与宴暖堂打过不少交道。和负责接洽毛皮发运的段氏家臣莫叔相熟,也曾见过小时候的段嘉轩两次。
听闻当初那小孩子,竟已成为使团副使派驻云京,他便有心去拜望。哪知对方刚到云京,就水土不服病入膏肓。
镖行武者不太清楚上层争斗,只知使团副使也是该管的大上司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