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中老人却言,此布大约是上天见福娘心诚才特意赐下的仙布,能有一匹已是莫大福气。不诚心诚意供起来,还妄想第二匹,实在贪心太过。
众人细想,都道,是这个道理。叫福娘老父赶紧的把布收好,供上香案。不料老父却言,此布乃是福娘心血,当该给她当嫁妆用。
福娘能织出此布已经是心满意足,坚持说要留下布来,自己此生不嫁。
老父却不同意,坚定几见。
福娘就想劝说弟弟们帮忙说和,然而其弟们与父同一个意思。
他们是亲眼看着福娘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呕心沥血不为过也,又如何厚的下脸去张这个口。
福娘极是动容家人的一片爱护之心,下了决心当好好回报。
却说镇上的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都起了不同的心思。
到了第二天,来福娘家说亲的人络绎不绝,差点踏破门槛,把福娘家里人乐得合不拢嘴。可无论哪一个,福娘都拒绝了。她道,大家来求亲,都是为了那块布,非她本人,而她想求的则是个真心人。
众人被她数落的羞愧,纷纷垂首。
忽有一人大声叫好,赞福娘真性情。
众人一看,原是邻镇的一位富家公子。那人道,他听说福娘手上有一块夜光布,欲重金求取,做了衣裳送予家中老母做寿礼。
此人文质彬彬,一派富贵养,和风细雨一番言语,叫少与男子接触的福娘羞红了脸。
她感慨男子孝心,却一口否决了。
男子见此倒不强求,善意指点福娘,家怀异宝却无护宝之力,是祸非福,劝她早作处理。
福娘欠身谢过,道自己另有主意。
男子点头复又说了通,福娘手里有布众人皆知倒也是好事,那些想抢布作卖的人必要掂量掂量。除非抢了布不卖,否则一旦脱手,无论是在何地都能被查出是他所为。然,若是不卖,那抢也白抢,又不能自做了衣裳穿出去。纵是想留作传家宝,一匹布顶多放个十几年就损坏了,完全白费心机。
说完,向福娘点头示意,潇洒转身离去。
旁边人都道,此人极善,买卖不成还愿意帮福娘家说话,好一派大家做范。
福娘没有多说什么,心中暗自将人记下。她心知自己模样丑陋,断然不会与这男子有什么机会。
谢了众人,客气请离。
过了几天,福娘的上头的四个弟弟纷纷外出做短工,留下三人在家照顾田地兼护持家里父母与姐姐。
福娘依旧守着织房,少有踏出。
镇上诸多男子找了几回都不见人影,热情退却,想着福娘容貌,心思渐歇。慢慢的,小镇恢复以往的日子,看似风平浪静。
这一日,福娘老父忽满身是血的被人抬进来。家里人惊极,慌慌张张要叫大夫。抬老父进来的人连忙阻拦,说是他家公子已经去请了。
其弟出面谢过,询问他家公子名讳,又为了事由。
家丁道,他们随公子外出游玩,路遇老汉呼救,道是有劫道的。他家公子心善,见不得不平事,吩咐他们上前搭手。见老汉身受重伤就问了地址送他回来,公子则去请医。他家公子姓刘,至于名讳就没必要与他们说了。
福娘一家甚是感激。
未几,大夫来了,跟在后头的年轻人叫福娘一家吃了几惊——原是那日的年轻公子哥。
福娘道,“原来是你!”
刘公子不解,一幅迷茫样,问她怎么认得自己。
福娘提了提夜光布,刘公子才作恍然大悟状。道歉,说是过了两月余,他记不太得他们家人的样子。
福娘等人作体谅样,说他这种富贵人不记得庄稼汉是寻常事。
一番诊治,大夫道,老汉性命是保住了,但须好好调养。留下药方,里面好几味贵重药材,吃一两剂尚可,时间一久,家里无力负担。
老汉一看,就说他已经活了一把年纪,不必治了。家里人哪肯,纷纷劝说,嚷嚷着砸锅卖铁也要救。
刘公子一看,就提议,不如将夜光布卖了,换取药钱。他母亲寿诞已过,不再需要这夜光布了,但他可帮忙问问朋友,许是有谁想用。
老汉不等其他人开口就否决了,说那布是要留给福娘作嫁妆的,不能动。若是要动,药买来了,他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