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亭,你也不要误会我,我对你一片赤诚,绝无他意。”
“一片赤诚?”
孙子义大笑出声:“雨亭,你信吗?我这边有三个总管,你那边难说咯。”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苏咏霖的部下们之间来回转动,部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变得极为尴尬、慌张。
“子义!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
赵开山急了。
天地良心,昨天下半夜那点时间,他只来得及把孙子义这边的事情解决掉,是真的没有功夫再去找苏咏霖那边的几个重要人物了。
他对孙子义很不爽,所以打算拿孙子义开刀,苏咏霖的态度他很满意,所以只决定敲山震虎,借孙子义的事情震慑一下苏咏霖,让苏咏霖见识一下他的能耐,不要反对他。
然而他并没有对苏咏霖进行实际行动的打算。
虽然赵祥这样建议,觉得要做就做到底,连带着苏咏霖和孙子义一起解决掉,可赵开山犹豫很久,最终还是反对向苏咏霖下手。
于是眼下这个局面就很奇怪了。
本来没有的事情被孙子义这样一说,似乎就变得无中生有了起来。
当事人心里都知道自己没有,但是不知道旁人有没有。
于是一边怀疑,一边又暗自恼火。
赵开山这一手太阴损,太不地道了,到处挖墙脚,搞得大家都很为难,原本明确的从属体系一下子变得杂乱无章起来。
方才震撼于赵开山果断瓦解孙子义势力之手段的人们又纷纷对赵开山感到不满。
孙子义的东路军集团已经被赵开山爆破。
苏咏霖的西路军集团又因为孙子义的挑唆变成了现场版狼人杀。
赵开山的本部坐山观虎斗,心里却也并不轻松。
赵开山则极为尴尬。
就在此时,一直都在沉默的苏咏霖缓缓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我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会来,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苏咏霖。
“事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想驱逐金贼,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而已,在那之后,有什么想要的,大家再坐下来协商,我没想到的是诸位对名利的渴望,好像出乎我的预料了。”
苏咏霖说着,声音便有些颤抖,眼圈也红了。
他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着赵开山,好似一只受伤的小兽,眼里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委屈和失望。
这让赵开山呼吸一滞。
会议室内的氛围忽然变得沉重了起来。
“兄长,我说过,名利于我而言并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求能为抗金大业做点什么,做点什么之后,等天下平定了,兄长做了皇帝,到时候自然不会亏待我,我是这样想的。”
用颤抖的声音说完这句话,苏咏霖红着眼睛笑了出来,强忍泪水,把视线移开。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驱,祖父曾这样告诉我,我一度以为兄长这样的豪杰并不会把名利看得太重,现在看来,祖父到底还是见识广博啊,哈哈哈哈”
苏咏霖以手掩面笑了一阵,又松开手,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子。
“我曾以为诸君都是赤心抗金的血性男儿,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把金贼赶走,还汉家一个朗朗乾坤,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诸君心中,可能并不是这样考虑的。
行,可以,不这样想也行,但是也请诸君睁开眼睛看看咱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局面!背靠大海,三面环敌,稍有不慎就是满盘皆输诛灭九族的下场!金贼还在啊!
争权夺利不是不可以,金贼败亡之后你们想怎么争都可以,随便!我不管!我不在意!可现在我不能不在意!因为金贼根本没有伤筋动骨,他主力犹存,甚至根本没有受创!”
苏咏霖的泪水憋不住的从脸上滑落,声音也逐渐变得更咽起来。
“诸君扪心自问,现在是争权夺利的时候吗?是时候吗?金贼大军一旦出动,谁敢说我军一定可以战胜?如果不能,现在你纵使权势滔天,又能如何?”
苏咏霖泪洒会场,一番话说得全场寂静,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