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送信骑兵回到了阵中,把完颜阿邻拒绝进攻的消息带了回来。
“他走了?”
“嗯,他走了。”
苏咏霖沉默片刻。
“他还有说什么吗?”
“就说要来取将军的命,但不是今天,就把信撕掉了,然后走了。”
“信撕掉了?”
苏咏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怎么撕的?”
“很用力地撕碎了。”
“多用力?撕的多碎?”
“这撕的粉碎,就是很粉碎的那种。”
信使手忙脚乱的比划着,很努力地想要比划出那种粉碎的感觉。
辛弃疾作为战略力量赤斧营的指挥官以及军事参赞跟在苏咏霖身边,对苏咏霖如此询问感到不解。
“将军,咱们渡河最大的问题就是金贼万一不来攻,又当如何,现在这种情况,追究他把信撕的有多碎,又能如何呢?”
“撕的越碎,他就越是愤怒,越是愤怒,就越会做出被愤怒驱使而不是被理智驱使的事情,幼安,一个人要是被愤怒主导了思考,他就离败亡不远了。”
苏咏霖给辛弃疾解答了疑惑,然后传令全军进入最高等级的战备。
金军肯定会发起进攻!
战备命令传达下去不到一刻钟,原本那些正在缓缓退却的金军骑兵忽然止住不动了,一阵混乱之后,他们重新对着胜捷军的军阵摆出了攻击态势。
辛弃疾惊讶地看了看苏咏霖。
苏咏霖攥紧了拳头。
决定胜捷军是就此覆灭还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一刻就要到来了!
苏咏霖把全部的精锐士兵和经验丰富的大将都派了出去,他们全部盯守在接近一线的位置,从高级军官到基层军官再到普通士兵,每一个人都瞪着眼睛,满脸紧张的看着对面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的金军骑兵。
那种威压的感觉,的确能给人极大地心理压力。
一眼望不到头的军队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力是极为恐怖的。
打从开战以来,胜捷军虽然并不是没有正面对抗过骑兵的冲击,但是那么多的、那么成建制的大规模的精锐骑兵,他们还真没有见到过。
这一次,苏咏霖也算是头一回认识到当年岳飞到底面对着怎么样的敌人,然后以怎样的坚持和勇气击溃了那样凶残的敌人,一路高奏凯歌。
真是神一样的人物。
苏咏霖由衷的向他表达诚挚的敬意。
然后握紧了手中刀。
这一战,不分职位高下,人人皆需血战,上至苏咏霖,下至普通一兵,人人都有血战敌军力争胜利之责任。
如果军队出现抵挡不住稳定不了的迹象,苏咏霖就会带领自己的亲兵卫队和辛弃疾的赤斧营投入战斗,把自己的全部底牌都压上去,包括自己本人的性命。
这一战,没有第三种可能。
要么赢,要么死。
金军方面,怒火中烧的完颜阿邻也没有小觑有了准备的胜捷军。
虽然他对却月阵了解不多,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了解,但是看着胜捷军一面临敌的态势,他意识到这个军阵不好对付。
四面攻打胜率才高,一面攻打难免遭到强有力的反击,造成比较重大的杀伤。
所以他也决定祭出绝招,不玩虚的。
出征之前,朝廷方面给他准备了一千套重甲,可以装备一千名重甲铁骑。
仆散忽土告诉他,重甲来之不易,能穿戴重甲的精锐骑兵和强壮战马数量也不多,让他在关键时刻使用,可以破开敌阵,立不世之功。
完颜阿邻当然有自己的想法,对付孙子义的时候,发现孙子义军队强度不够,并不需要使用重甲骑兵就能击破,所以没有使用。
而眼下,就算胜捷军强度也不够,但是为了发泄心中被激起的屈辱和怒火,他决定投入重甲铁骑,要让苏咏霖和他的胜捷军为四十万殉难的女真族人付出血的代价。
他要让这里全部的光复军都付出血的代价,然后把他们的脑袋全部砍下来筑京观,永远的震慑河北、山东人,让他们不敢再有叛逆之心。
只要胜捷军军阵露出一点点破绽,他就会立刻投入重甲铁骑,把那一点点破绽狠狠的撕碎,让他们所有人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反抗大金国到底意味着什么!
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