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院子的小径上,一袭青衣翩然拂过,如草木精怪又如晨间还未消散的混着青草气息的薄雾,在竹林间缥缈不定。走到一所僻静的偏院门口,李歌城停下脚步,定住回眸,看着后面不远不近跟着的吴涯,嘴上意味不明地说道:“师兄倒是对李梁关心得紧。”
吴涯嘴上叼着不知是何时何地摘来的草茎,双手枕在脑后,一身懒散地说道:“一个通缉的罪犯藏在咱们这地可不得上点心嘛。”
李歌城清凌凌的眸子直直地看了他一会儿,就在吴涯快要炸毛的时候转过身朝屋内走去。
吴涯眯着眼望着李歌城的背影,嘴里吐去嫩草茎,拾步跟了上去。那李梁是个刑部捉拿的罪犯,吴涯昨晚惊得一晚没睡好觉。虽然担心有之、害怕有之,但背着那人时,沙哑却不遮温柔文雅的嗓音让他的内心柔软总不会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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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梁感觉自己睡了个很久很久的觉,觉里裹挟着一个做了很久很久的噩梦。睁开眼,微微的光亮让他舒了口气,而下一刻,陌生的房间和器物摆设又让他陡然警惕起来,连身上干净的衣服和软和的被子也觉得烫手。
“醒了?”一道清冷而干脆的声音在李梁耳边乍然响起,惊得李梁腾地坐了起来。
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年正坐在圆桌边抚袖。那一身青衣不但没把人衬得老气反而有种青竹的挺拔和清隽。少年的眉眼是淡淡的,神色也是淡淡的,如山水泼墨的画,唯有一双眼格外乌沉亮丽像极了黑曜石。
吴涯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看着李梁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自家师妹久久回不过神来,不耐地屈起食指敲了敲门:“诶诶诶,看什么呢。”
李梁倏地一转头,看着门边上吴涯似笑非笑的表情当即面下一红,垂下眼:“实在抱歉。在下,失礼了。”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更是让他面色通红,像是只烧熟的虾子。“实在抱歉。”
吴涯眉梢一挑,眼里兴味更浓:“你手就是再使点劲儿这被子也变不成烙饼呀。”
“啊,抱歉。实在抱歉。是在下······”李梁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一下把手中攥得皱巴巴的被子角松开。
“失礼了?”吴涯帮他接了下去“除了这几句,你还有别的说辞没有?”
李梁抿着几乎没有血色的唇,嘴里蹦出来的依旧只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