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待在楼梯残骸下装死的安德烈探出头,在看到格林德沃的第一眼,就安心地躺了下去,脑袋下面的木块有些硌头,他探出手捞回一块长得像枕头的木头,垫到了脖子下面,“巴里有救了……我也是。”
格林德沃穿过人群,走近如临大敌的阿芒多。
他微微欠身,低下头,抬眼望向阿芒多,做足了礼数,说道,“迪佩特校长,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很高兴能和您见面。”
“格、林、德、沃……”阿芒多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黑魔王的名字,没有多说一个字。
“请让让,谢谢。”格林德沃点点头,绕过阿芒多,径直走向关押巴里的笼子,看清里面血肉模糊的景象时,他异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格林德沃大人,您这样强行破开笼子只会激发里面的魔力机关。”达盖尔不甘寂寞地插嘴,相比阿芒多,他在与黑魔王讲话时充满了敬意,丝毫不敢触怒他的虎须。
“你是什么东西?”格林德沃很不满他的打扰,侧头过,轻蔑地望向隔壁的笼子,在看清笼中人的面貌后,他挑挑眉毛,说道,“哦?我记得你,你是美国那群麻瓜和野巫师的人?”
“能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达盖尔硬着头皮搭话。
“哼。”格林德沃懒得和这种角色多费口舌,他对达盖尔想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只是缓缓地弯下腰,伸出手,覆在笼壁的栏杆上,与巴里沾满血迹的手指轻轻触碰,望着巴里满含泪水、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点点头,收回手,不在乎上面肮脏的血迹和污秽,只是握紧了拳头,“巴里,你是为了帮我找东西才变成这样的。”
“格林德沃大人——”
格林德沃摇摇头,竖起食指抵住嘴唇,打断了巴里接下来的话,他将手搭在笼壁上,轻声呢喃,“没事了,没事了,我们来接你回家。”
强大而精密的魔力在没有魔咒趋势的情况下通过老魔杖涌上铁笼,在格林德沃手术般的操纵下,巴里身下凹槽中灌满的血液升腾而起,血色的蒸汽顺着七窍涌回了巴里体内。
巴里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随着他抖动的幅度越来愈大,一道黑影从他的背后猛地挺直身子,瞪大纯白的眼睛,望向眼前的男人。
“滚回去。”
格林德沃握着魔杖,继续破解笼子的机关,甚至没有看一眼那位自称“巴里·迪佩特”的黑影,随着他的动作,铁笼连带着里面的刀刃与钩锁仿佛被丢入硫酸池一般扭曲溶解,消失不见,失去支撑的巴里全身流血,向前扑去,背后的黑影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格林德沃半跪在地上,将向前倾倒的巴里揽进怀里,动作小心地用蕴含魔力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安慰道,“没事了,我们回家。”
……
“威尔特宁先生,对于摄魂怪这种生物的本质,魔法界一直众说纷纭。”
又一周的魔法史课后,宾斯教授把纳尔逊叫到了办公室中,之前空空如也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摞摞书页泛黄的大部头书籍,他让纳尔逊坐下,一个人钻进书堆,抽出一本绿色封皮、被铁链锁住的魔咒书,丢到纳尔逊面前。
“但是我们作为历史的研究者,一定不能放任这种模棱两可的说法成为主流。”纳尔逊能够从他那双乳白色的大眼睛中看出求知的光辉,他把手伏在封面上,飘在纳尔逊面前,说道,“从历史的缝隙中,我们总可以找到蛛丝马迹。”
“您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
宾斯教授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抓起门后的铃铛,轻轻摇了摇,几只围着围巾的家养小精灵板着一块黑板突然出现在办公室内,它们背对着纳尔逊,将身体尽量隐藏在黑板后,很快将它安装在一块支架上,紧接着消失了。
“威尔特宁先生,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你可以看作是一场课外补习,放心,它不会成为你期末考试的内容,”宾斯教授拍拍手,一行行泛着银光的花体文字浮现在黑板上,幽灵教授的表情有些激动,又有些害羞,“说实话,我已经有一千年没怎么变过教学大纲了,这种禁忌的话题还是第一次讲。”
纳尔逊坐直身体,聚精会神地望向宾斯教授。
“一直以来,我们都默认了一件事实,那就是古希腊的女巫皮提亚击败了当时作恶多端的海尔波,”宾斯教授,“麻瓜们将那些历史改编成了神话,然而实际上,在巫师看来,这些故事中飞天遁地、移山填海的神明,只是一位位违反了保密原则的巫师罢了。”
“在希腊神话中,皮提亚只是一个普通的服务于阿波罗的女祭司,拥有一点儿预言能力,其实在真实的历史中,她的地位也大约如此——她从未因高深的魔法而被人熟知,但肆虐希腊上百年海尔波确实是在她的一手策划下崩溃的。”宾斯教授怀着崇敬的语气介绍道,“人们对她知之甚少,但是就目前而言,她最大的魔法领域的成就,就是研发了一道在千年后都能够帮助巫师们抵御摄魂怪的魔咒——守护神咒。”
“她是针对摄魂怪研发的魔咒吗?”
“我不能确定,但是仅效果而言,守护神咒在对抗摄魂怪时确实有超出想象的奇效,相信你也知道这点。”
纳尔逊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要说的重点可不是这个,你知道在守护神和摄魂怪出现以前,巫师界存在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不需要魔咒就能够激发情绪与魔力结合的能量,但是无法控制。”宾斯教授敲敲黑板,一个崭新的词浮现在上面,“他们甚至可能是摄魂怪与守护神的原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