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司涉川。我就跟他聊了一会儿,顺便了解了解我出国这两年道上都发生了什么。结果我都没能第一时间想起南凌来,因为司涉川跟我说,在我回来之前,我妹妹君止汀因为家里争夺业务差点出事。
“她没事吧?”我立刻就急了。可能小汀之前怕我担心没告诉我。但是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出生的时候就身体不好。我一直觉得是我在娘胎里抢了她太多营养,所以我必须得照顾好她。
“没事。”司涉川慢悠悠地把他手里的茶碗放下,“他们还算有分寸。”
我又确认了一遍,才放下心来。
“……诶对了,南凌呢?”我好不容易才想起来他。我来这里坐了有一会儿了,这个时间点他独自出去也不安全,肯定是在家的。既然在家,按理来说南凌怎么都要出来跟我打个招呼。
难道是不愿意见我?我寻思我应该也没这么不讨喜吧。
司涉川听到我的问题好像顿了顿,然后他看向一眼墙上的挂钟,若有所思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直到他和我说:
“时间差不多了。”司涉川态度平静地说。他直起身子指了指一旁挂着的,令我感到非常眼熟的钥匙,扫了我一眼,“他在最里面那间。”
我人傻了。
我和司涉川绝对算不上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他家的布局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最里面那间可不是卧室或者书房,那地方是司涉川‘办公’用的。
“最里面那间?”我难以置信地问道,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提高了一个八度,扯得我嗓子生疼,“那不是你……”
我心里还抱着点希望。万一是这段时间他突然想起来要改造了呢?但我也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他不是这种会忽然搞装修的人,更何况那里面的东西可见不得人。
司涉川冷澹地看了我一眼,显然是默认了。
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我的脸色显然不怎么样,因为司涉川没有再看我,重新凋他的骨头去了。说实话我也不想看到他。毕竟,谁会把自己的学生,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扔到审讯室——从他给我的钥匙来看他还把南凌锁里面了。
“他犯错了?”我赶紧把钥匙薅下来。没错,这就是审讯室的那把钥匙,黄铜做的,上面缠绕着荆棘的浮凋——司涉川一向在这种细节的地方很有要求,“不是,司涉川,新时代了不提倡体罚了知道吗?”
司涉川这个逼人没理我。我差不多也习惯了,现在不是对着他发火的时候。我风风火火地跑上了楼,直奔走廊最深处。那里有一道黑色的大门。我之前来过几次,这门死沉死沉的,把手还凋着扎手的荆棘,也不知道司涉川是不是每次推开门都得疼那么一下。我真是没法理解他的审美。不过现在疼的人换成我了……司涉川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才支使我过来的吧?我又开始生他的气了,看来这么多年我还是没学聪明。
我握着把手犹豫了一下。哦,这倒不是因为它扎手。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来过几次这个地方。每一次我都以为我再也不会过来了。司涉川的‘工作’对我这种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友好了,虽然我明知道我不会有落在他手里的那天,但是同病相怜唇亡齿寒大概是人类无法抑制的天性。我没法不害怕。
我咬了咬牙,一把拉开了门。
说实话,我进去的时候第一眼还真没看到南凌。屋子里太黑了,真是伸手不见五指,而且特别安静。我知道这是因为这屋子里的墙上都贴了吸音棉一类的东西。那时候手机上还没有手电筒,最后我借着走廊上打进来那点光找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南凌。
他靠着墙角坐着,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伸直,光线太暗了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动作上来看他挺悠闲。他看我终于注意到他了,甚至还有闲心冲我挥了挥手。
看他好像没出什么事的样子,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我走过去,想把他拉起来。
没拉动。
“不好意思。”他的声音很小,而且特别沙哑,就像很久没喝水了一样,语气也有气无力,“站不起来了,麻烦你背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