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祈安已瞥见草木掩盖的斜壁中有一山洞,声音该是从洞中传出。
他刚想靠近时,就听到一声虚弱的喝问。
“在下只是刚巧路过,并无恶意。阁下似乎受了伤?不知是否需要小弟援手?”
王祈安扬声回道。
沉默片晌后,一道人影现身洞口。
透过朦胧月色,王祈安依稀可见此人头束英雄巾,脸型棱角分明,有若刀削,浓眉虎目,不怒自威。
此人淡淡道:
“若你是来找我的,那就快动手吧。
若不是,就速速离去,免得惹祸上身。”
王祈安灵光一闪,客气问道:
“在下王祈安,此趟上山寻药,只是路过此处,无意冒犯。
敢问阁下是否洪武帮帮主彭天霸?”
此人虎目一闪,拿眼瞟来,仔细端详了王祈安一番,诧异道:
“阁下难道就是在钱塘杀了梵法天的东越太傅?”
王祈安哂然道:
“杀梵法天是真,不过太傅之位,在下已经辞去,愧不敢当。”
此人忽的点了点头,啧啧称赞道:
“恐怕也只有阁下此等人物,才能令横行霸道的邪僧伏法。
不错,在下正是彭天霸,既然有幸相识,王兄如不介意,可入洞内一叙。”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大家都在追查彭天霸下落时,却被自己凑巧碰到。
此人倒是爽快利落,王祈安正好想了解洪武堂事件的始末,于是举步向他走去。
“嚓”的一声,彭天霸亮起火折子,提前转身入洞。
王祈安见他整个后背,空门大露,若自己是敌人,此刻轻易就能取他性命。
王祈安忽的莞尔一笑,暗叹自己反而不如此人光明磊落。
彭天霸回头,恰巧见到他的表情,疑惑问道:
“王兄为何发笑?”
王祈安也不瞒他,直言道:
“我在想,彭帮主刚与我见面,就对我毫不提防,难道真不怕在下是敌人派来的?”
彭天霸楞了一下,思索道:
“王兄此话令人警醒。
彭某人一直奉行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之准则,窃以为此乃优良的统帅之道。
现在仔细思量,发现其也有致命缺陷。”
王祈安笑道:
“看来彭帮主今夜是有感而发。
兵凶战危,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统帅之道即诡变之道,那有什么一成不变的准则。”
彭天霸目露讶色,由衷钦佩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言不假啊。
王兄寥寥数语,却是振聋发聩,如醍醐灌顶。
彭某失敬了,我虽痴长你几岁,见识却远远不及!”
王祈安道:
“我只是随口诌诌,彭帮主勿要抬举小弟!”
俩人虽是初见,一番对答下来,却如多年老友重逢,隔阂全无。
王祈安见此山洞开口虽小,却外窄内宽,里面甚是空旷,且毫无窒闷之感。
彭天霸轻车熟路,找到位置,点燃了插在洞壁的火棒,收起火折子。
他走到靠内壁处,一块长形如塌,平整光滑的大石旁。
脸现缅怀神色,手抚石沿,柔声道:
“这块巨石,是我将其刨平磨光的,曾经是我露宿山林时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