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风说罢,放下筷子,满怀期待的看着钟七。
“刘道友,不是贫道不想加入贵教,只是现在除却荆门还有零散的弥勒教造反之外,朝廷政通人和,四海升平,未见半点乱象,现在就说朝廷覆灭,还是为时过早啊”钟七沉吟道。
刘长风道“大梁朝廷看似国势鼎盛,其实这些都只是是表象罢了,梁代夏而立,据神器天下九州已过一百五十余载,从内到外,阶级僵化,从中枢到地方州府,文不知吏,将不知兵。
吏部行买官卖爵之事,把朝廷官身卖与豪强,现在连大字不识的地主老财都有个员外郎的官衔”
钟七也摇摇头反驳道“这些制度,历朝历代都有,于朝廷不过藓芥之癖,也动摇不了朝廷根本”
“藓芥之癖呵呵这些豪强家中或是有人为官,或是举人,进士之家,仗着家中背景,大肆兼并百姓良田,山林,或以利诱,或强卖强买夺走百姓田产,没有了田地的老百姓,就只能去租豪强的地来种。
而举人,进士之家又不用交税,导致这些细户,长工,农人就成了隐户,所以天下太平已有百载,朝廷户籍几乎没涨,就是这藓芥之癖所致”
说道这儿,刘长风黑脸上露出愤愤之色又道
“现在这看似鼎盛的朝廷,其实已经烂到了根子里,土地山林都是地主家的了,禁止黎民黔首去打柴烧火,一个冬天,饥寒而死者,更是不知多少”
钟七闻言默然,他一路行来,都是与财主,官员打交道,但这些人对百姓的剥削,他也不是不知道,只是仅凭这些就想撼动朝廷,不吝于痴人说梦。
这些老百姓是最容易满足的,哪怕受着压迫,剥削,但只要还有一口饭吃,一口水喝,轻易就能被朝廷招抚,根本不会冒着被诛九族的风险闹事儿,造反。
刘长风见钟七默然不语,即不说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略微心喜,不由补充道
“这天下犹如一个随时可炸的火药桶,只欠缺一点火星儿,就能使朝廷变得千疮百孔,猝然蹦蹋。
而这一点儿火星,或是由胡人入关,或是旱涝灾害引起,百姓受得剥削苦难已久,到了反抗的边缘,而咱们要做的,仅仅是添些柴火进去,让这火来得更猛烈些”
钟七闻言打断道“百姓始终是百姓,就算拿着刀枪,也还是未经训练的农人,而且散乱不堪用处,也不通军事,只会被官军轻易剿灭。
要不然就是边打边逃,一路携裹更多的良家,四处劫虐,成为流寇一般”
刘长风轻笑道“所以说还有咱们这些法教,为这些百姓添火加柴”
“仅我一气教信徒便不下数十万,势力横贯关中,山南东西二道,连关外陇右一带也有我教信众,一但举事,立时便有大军数万之众。
其外还有八卦教,摩尼教,三公教等十余派,各教门早已约好守望相助,互为援手,只待时机一到,先推翻旧朝,解黎民百姓于倒悬,诸教再行争龙之事,角逐天下”
看着一脸振奋的刘长风,钟七心下越发感觉这事儿不靠谱,只是又不好明说拒绝,免得刚得罪八卦教,又得罪了一气教。
于是讪笑道“既然贵教已有信众数十万,贫道文不能理政,武不能管军,入贵教中,不过徒增一闲人尔”
能忽悠信徒的法教中人,没一个是蠢的,刘长风更是人精一般,如何看不出钟七的意思,当下道“道兄法力高强,能为教众传播信仰,收拢信徒,须知我法教之根本,便是高人异士。
在信众眼中,仙师坛主犹如神灵,是凝聚人心的定海神针,当然需要道兄这种本事高强的才好”
钟七闻言颔首点头,依旧默然,但心下还是有些意动的,概因财侣法地,财为修行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