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房州守备在睡梦中被一巴掌惊醒,刚要张口呼喊窗外的手下,却发现自己喉咙似乎被绳索紧紧束缚住一般。
看着面前一漆黑身影,飘飘忽忽,似鬼魅一般,差点吓得魂飞魄散,俩眼一翻,就要晕死过去。
“啪”又一声清脆而又沉闷的耳光声响起。
“有鬼”
那白白胖胖的武官,又被这刺骨的剧痛弄醒,见了面前身影,又要惊叫。
却被钟七吹口阴气,那肥胖官员只觉浑身一冷,随即缓缓僵住,手脚冰凉无力,张口却不能言语,只能“呜呜恹恹”。
钟七冷哼道“贫道来说,你照实回答,好好配合,若再装晕死,或是大声吵嚷,呵呵管叫你顷刻间魂飞魄散,化作齑粉”
一通威胁之后,见那胖子连连点头,钟七把袖一抚,收走阴气,那胖子小声求饶道“鬼爷爷,莫杀我,莫杀我,您要有甚遗愿未了,只要小的力所能及,赴汤蹈火也给您办好,莫拉我下去”
“闭嘴休得聒噪,我问你答,有半句假话,我便知之,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胖子一听吓得半死,忙点头不跌,回道“是是爷爷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不敢有假,不敢有假。”
钟七沉声问道“你在城中,居于何职,谁的官儿最大,住于何方”
胖子面上阴晴不定,想要扯谎引走钟七,却又惧怕这人有鬼神莫测之力,略一犹豫,便如实道“回爷爷的话,小的王贵,添为房州团练使,如今如今城内以武统文,小的官衔最大”
知道找对人了,钟七心下一松,不由晒笑道“你这草包,怕神怕鬼,怎的能当上团练使,莫不是撒谎哄骗贫道”
“不敢,不敢,小人说的,句句属实,仙人明查”
王贵心下悚惧“能打仗敢杀人,可不代表我不怕鬼呀”
钟七捻了捻须道“前几日,有一众人自西北渡沔水而来,约莫有十余家丁僮仆,几个女眷,簇着个姓祝的俊逸公子。
这些人到房州城后,被你的节镇牙兵抓去,唯有那祝公子潜走,可有此事儿”
“这小人也不知此事啊!”王贵一脸懵逼道。
钟七双眼微眯,盯了他一阵,见其神色,不像做假,便道“不管你知不知此事,贫道都要知道这些家丁女眷现在何处,不管是生是死,是监押,还是流放,都得要个结果”
闻说这话,知道不是专程来取自己性命的,王贵反而放松了些,忙道“仙长勿忧,若下边文吏,牙将等捉拿要犯,奸细,或处斩降俘,发配边疆,都要将文书递上,一查便知”
钟七道“哦那文书卷宗,放在何处?”
“额在在功曹司”
“功曹司在何处?”钟七有些不耐道。
“左边第二院子,正厢房就是功曹衙门,小的领仙长去”
“不用了”王贵的话还没说完,又被钟七吹口法气,当即俩眼一闭,软软倒下。
少倾之后,屋中三人,鼾声如雷。
“现在这官呐一问三不知,当得蠢如猪豕。”钟七摇摇头,将身一晃,化作一缕青烟,依旧自瓦片缝隙上飘起。
“走”
一声令下,五色丝條飞出,化云光托着钟七一溜烟儿遁走,只留拿熊罴,兀自捶胸顿足,似乎懊恼不已。
这也是钟七只敢将官员拷打,欺辱。
却不敢伤他们的原因之一,有官气护身,受万民气数汇聚。
要是将之随意打杀,纵使钟七已经修成鬼仙,仍不免气数反噬。
说不得这边儿杀了官,鹑鸽洞中的肉身躯壳就在霉运驱使下莫名崩溃。
或者修行莫名出偏,走火入魔,或是走平路摔死,喝水呛死,呕血而死等等。
再者说,王贵与钟七无怨无仇,虽然草包,却是奋杀在前线的抗胡将帅,没有直接投降胡虏,多少还是有些骨气,就这一点上,钟七反倒挺欣赏其人。
许久之后,一缕青烟自功曹司衙门飞出,青烟迎风一晃,化作法相,悠悠叹道“果然不出贫道所料,唉可怜一家妻儿,几位忠仆”
却是钟七查阅文碟,早在五天前,祝玉遐的妻儿老小,就已经被推出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这乱世年头,中枢威望渐失,也没个秋后经上官或道府衙门庭审验证之后,再行处斩的说法。
那些拼死护着祝玉遐逃出的几个武师,也是接连官军被擒住处死。
其中因金游武艺甚高,杀伤牙兵甚众,才被罗网束住,更是被官军活活剐了几十刀。
“唉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数如此,非是贫道不想救啊”
钟七轻声感叹,随即跌足而起,腾云驾雾,一路往城外飞去。
往进走,须得过一层阳火屏障,往出走,却是一路畅通,云雾一闪而过,即出了城外。
“仙长仙长”
掐算时间,已是二更,钟七正待朝午山回返,那城门底下,却忽而传来声声凄厉呼喊。
其声似悲似嗔,似怨似恨,飘飘忽忽,幽幽渺渺,若有若无,细细微微,要不是钟七鬼神之体,也听不得那依稀呼喊声。
忙掉转云头,循声落下,却见那护城河畔,几柱青翠杨柳树下,依稀站着一个水淋淋的身影。
那身影借着微微月光显出形体,却是个提着头颅,被掏空内脏,手足皆白骨的模样。
“你是何方妖孽当面,幻化形体,叫住贫道作甚?”饶是钟七见多识广,也不被这凄惨模样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不由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