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清桓差点被监禁终身功名无望,也都在父亲的筹谋之内?”她迷茫了,什么都想不通。
顾清桓安抚地看她一眼,叹气道:“清宁勿慌,且听父亲一一道来。父亲怎会害清桓呢?当初只是借清桓的科考给卢家卢家下局而已。先皇登基后,我早料到卢远植不容我顾家,接着几番遭他打压,正遇上清桓科考,那不是入仕的好时机,所以我就与你们董伯父商议演一出戏,让清桓向他投公卷,引卢家出手,然后拿下罪证,揭露卢远植多年在科考中包庇门生舞弊的事,就算把清桓牵扯进去,最后董烨宏还可以翻供,以贿金举报卢家挟他诬蔑考生,清桓终会无恙。”
“我太了解卢远植了,他每年最在意的就是科考取仕,对于考场事宜,他一向关注,在那个关口,他绝不会让清桓得功名!必将入局!然而”
就算是此时回忆,他都还有些不能释怀,深感谋局者也是被谋者
他怎想到自己高估了卢远植的耐性?那么早就想将他除去,污蔑他贪污,然后又以顾清桓的事威胁他去皇宫认罪?
他之所以到那个关头都没有让董烨宏中止计划,就是想干脆拉卢家给他陪葬!
就算自己为了救儿子含冤而死,后面还有董烨宏会帮他完成对付卢家的事。
又怎想,他一心赴死,闯宫认罪,皇上却在他认罪之前查清了他贪污是被人陷害
他思考着这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处讲起,还未说出这后来种种,书房大门被人推开。
顾清桓站在门外。
又是这种目光?
他讶异地回头,对上儿子殷红的眼睛,那道寒光直射心底
第一次,他还可以承受,第二次,他害怕了。
他一直最怕的事,就是他的儿女也会用这种眼神看他,那是被他算计的人发自心底的恨怨,可是他怎会算计他的子女?
还是自己已经这样做了?
“清桓”他站起来,走向儿子,拉他的手进屋内,却被他一把甩开。
“原来我的首次科考失败,是由我父亲一手促成呵!父亲,我原以为你是对我寄予厚望的吏部的人把我带走的时候,你那般维护我,我以为你是真的相信我的才华却没想到,原来那些都是假的!”顾清桓咬牙痛诉,是真的伤心了。
顾清玄惶惶恐恐,急忙辩解:“不,不,清桓,父亲自然是看重你的,你想考取功名,父亲当然在意,只是那时候并非良机啊!卢远植想铲除顾家,必不会让你中举”
“不!”顾清桓嘶声诉道:“父亲你以为我在乎是一时取不得功名吗?我气的是父亲你竟然对我演戏!你竟然骗我!你为什么不起先就告诉我真相?你觉得我不会配合你?你怕我会舍不得功名而将它亲手剥夺!”
顾清玄摇头,“不,清桓,我是怕你受不了”
“是啊!我的确受不了!可你明知道我受不了却还是那样做了!”
顾清桓失控,夺门而去。
顾清玄失神了许久,回头看向顾清宁,脊背又是一凉。
还是这种眼神第三次,他是真承受不住了
顾清宁含泪,声音幽凉:“父亲你的这一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的身影颤了一下,似有深思,回道:“从二十四年前,我与你母亲踏入长安城那一刻起”
“所以,父亲这么多年来,也就是追名逐利,步步为营与卢家为盟,与卢家结姻也是在父亲算计之中,而并非无奈?”
他合眼思虑,往事涌上心头,“是”
顾清宁忽然看得好透彻,似乎明白了一切,这才看懂了她父亲,她站起身来,与他对立,怆然道:“卢远植把父亲当谋权的棋子,然而,其实他卢家才是父亲的棋子,可对?”
顾清玄点头,她向他走近一步:“棋子,终可弃若父亲早早事成,那么,又将置我的婚约于何地?还是从未想过我的结果?”
“不!”顾清玄骇然,失措地不停摇头:“不,清宁,父亲绝无此意!你的终身幸福父亲怎会不顾?所以这么多年我都在隐瞒这婚约,不被别人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们顾家也可以随时反悔,你照样能觅得良人啊!”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父亲就没打算让我真嫁卢家?就像卢远植从来没有真的打算让卢远泽娶我一样?若不是卢家先反悔,父亲事成了,也是会反悔的”
“可是,父亲,你知道十多年间会发生什么吗?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卢远泽动情?若我做下不可挽回的错事是不是就只能遗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