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了她一下,试问道:“冒昧问一句,程陈姑娘一身素服,是否是刚经白事?”
她目光一颤,抿唇点头:“是,我夫君去世了。”
“啊?”顾清风一惊,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不禁往后退一步,手足慌乱起来,“对不起,在下无礼冒犯了”
府门前传来声响,是唐伯和扶苏回来了,他们见顾清风与一姑娘坐在廊下,就不好打扰,只是遥遥向顾清风招呼一下,连君瞳的样子都没有看清,就去忙别的事了。
经过片刻的尴尬,顾清风转移话题,继续跟她聊顾清宁。
不过多时,顾清玄与顾清桓一道回来了,刚踏进府门就见这廊下情形,心中奇怪,又见顾清风与那姑娘相谈正欢,长廊之下,虽有一些异样,但同样是花样之年,顾清风又是一脸雀跃的样子,看起来倒十分有意思。
父子俩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对面廊下一避,不想打扰他们。
唐伯见他们回来了,就也凑过来,颇有意味地跟他们说在他回来之前,这二人就在一起了,一直独处到现在。
顾清桓嘀咕:“家中无人,清风带姑娘进来?男女独处多失礼啊?”
顾清玄睨了他一眼,道:“这就是为什么你到现在还没能把弦歌娶进门了。你这痴儿,都还不如你弟弟灵光。”
顾清桓面上一臊:“父亲”
顾清风向这边看过来了,他们三人连忙装作视若无睹,转身昂首走自己的路。
走到正堂门口,又都回过头来偷看,顾清玄问顾清桓:“可知这姑娘是谁?”
从这个角度顾清桓才看道君瞳的脸,瞬间一懵,哑了许久才开口,道:“她,她就是成硕郡主,卢远泽的妻父亲你去商洛时,姐姐还把她带回家睡了一晚”
“成硕郡主?”顾清玄眉头拧了起来,似有难言,凝滞良久,最后长叹一声:“我得找清宁谈谈了。”
顾清桓示意他看门口:“父亲,这不?曹操来了。”
顾清宁进府,也是一眼看到了廊下两人,她怔了一下,反应比其他人都强烈了些。
顾清风看到她,远远叫了声:“姐姐!”
君瞳一转身,与她对望,她走过去,对顾清风道:“谢谢清风帮姐姐招待客人。”,说完便拉着君瞳的手向后院走去。
顾清风望着两人的背影,如陷异世,他失了心神,也忘乎了自己,心里又开始莫名地酸痛,只能坐下,趴在围栏上,拨弄那小风车,目光忡忡,已有了心事。
正堂内,顾清玄和顾清桓开始商量谁去告诉顾清风君瞳的真实身份,谁都不想让顾清风伤心,或吓他一跳,他们互相推脱,犹疑不定。
顾清桓无奈,掏出一个铜板,与顾清玄并立,各选了一面,往上一掷。
但是,铜板还没落地,就被一人于半空中截得,正是飞身过来的顾清风,他调皮道:“父亲,你和哥哥在玩什么?”
顾清玄与顾清桓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两人爱惜地揽着顾清风,带他进堂坐下。顾清玄先跟他谈了洛阳此行,确认洪洛天已经到长安了。
后来他终于问起:“清风,你可知方才那姑娘是何人?”
顾清风道:“她说她叫陈君瞳,是姐姐的好友,父亲你认识?”
顾清玄又与顾清桓眼神交流一回,他咳嗽了下,指指顾清桓道:“不,父亲不认识,你哥哥认识的,让他告诉你吧。”
顾清桓转过身,拿头呛了一下柱子,心中幽怨,也没法,就绕到一脸懵懂的顾清风面前,跟他坐在一起,为难地开口:“清风啊,她,她就是,成硕郡主,陈君瞳”
看着她着素服簪黑花,顾清宁心中很是心疼。
最无辜的是她,最受伤的是她,自己罪恶深重,竟让她在如花之龄就做了寡妇
君瞳靠在她肩上,不知她心中多么愧疚,兀自说着:“我也想明白了,这都怪不了他人,他去了,我和他这一段孽债是了了,可是我终将此生都不会好过,从一开始,我就不应该答应嫁给他,我应该强硬一点,跟你一样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君瞳,以后好好过好吗?”
她点头:“嗯,宁姐姐,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的。”
“都结束了等他的丧期一过,我便会去灵源寺,削发出家,一生事佛,与这俗世一切断了干系”
“不要!”
顾清宁紧紧抱住她:“不要,君瞳,留下来陪我吧再陪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