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宾客听闻之后皆是惊叹,连卢家人都难以置信名声至高的元愁师太会在此时亲自登门。
她可是从不过问俗事的,就连给先皇太后讲经都是太后亲临灵源寺道场听教,今日却不请自来,这一尊驾突临让卢元植都有些失措。
还好黄夫人这些时日常去灵源寺听经,多受元愁师太点拨,算是与师太有交情,连忙率府中女眷与卢元植卢远泽一道去前苑迎接。
元愁师太年近六旬,身安体健,着玄底白纱衣,双眼微眯,似笑非笑,出家人一贯的严肃,又会显露出长者的慈悲亲切,别有风骨,独到韵味。
她身后跟着四个年轻僧尼,最前面的一个手中捧着黄布锦盒。
管家迎着师太进府门,相国夫妇与卢远泽迎面而来,远远地就向师太见礼。
“不知师太尊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卢元植谦恭道,他虽不是佛家信徒,但卢家长辈信佛者众多,他自小受影响,又知元愁师太盛名,自然以礼相待。
元愁师太还礼,温和笑道:“不请自来,扰了这大好喜宴,是贫尼之过,还请相国与夫人见谅。”
黄夫人连忙道:“不不不,师太一向不问俗事,今日却为我这痴儿大婚而下山,实在是我们卢家莫大的荣幸,哪会是扰了?是让我们卢家蓬荜生辉了!若早知师太要来,我们定会亲自去灵源寺迎接的,这真是喜上加喜,还请师太入内,赏光吃我儿一杯喜茶如何?”
元愁师太摇摇头:“多谢贵府盛情美意。黄夫人也知贫尼从不过问俗家之事,但黄夫人多年来常在贫尼道场中听经,只要贫尼在长安便没错漏过一场,甚是虔诚,很有佛缘,今日夫人的大公子大婚之喜,贫尼除了来道贺一声之外,还为新人带来一样佛家宝物,以保吉祥安泰,还请新人收下。”
她身后的弟子把锦盒打开拿出宝物,黄夫人当即认出,这是灵源寺的三大镇寺法器之一——紫金佛钵,奉于主殿金佛身上已有数百年之久,如今却被请到卢家,这真是再没得比的至宝贵礼了。
卢家人连连道谢,晋王等也盛情相邀元愁师太进堂,师太推脱不过,只好答应进正堂吃一杯喜茶。
他们拥着师太往里走,这时大多数宾客都在堂上席间坐着,心里好奇也不好随意进出的,师太刚踏入堂内,众人未来得及起身寒暄,但见顾清宁径直快步走上前来,在元愁师太面前跪下,磕头叩礼:“有幸与师父偶遇此间,弟子顾清宁拜首。”
众人更是讶异,传闻这元愁师太从不收俗家弟子的,为何顾清宁能直唤师父?
而元愁师太面容慈祥,浅笑道:“原来是清宁啊,快快起来,让师父瞧瞧,你父亲兄弟何在?自从得知你母亲去世,师父就一直挂心着你啊……”
顾氏父子上前见礼,顾清宁眼眶微红,道:“师父回长安之后,清宁便想去灵源寺拜见听教,但身体一直不好所以耽搁了,还请师父原谅。”
元愁师太轻抚她的肩,道:“无妨无妨,你心中有佛便是佛家人,又何须进寺叩拜?只要功课不要怠慢了就好。”
一番叮嘱,意思明显,他人心间却是千头万绪理不清楚,大多人还停留在前一段时间的顾家丑闻中,就等着看顾家人在卢家的婚宴上会惹出什么笑话以证实他们的猜测,未曾想过会有元愁师太这一节。
黄夫人问道:“莫非顾小姐是师太的高徒?可师太不是不收俗家弟子的吗?”
元愁师太携着顾清宁的手入席落座,回道:“收与不收还是要看佛缘的,清宁自小就拜入了佛门,一心向佛,颇有慧根,且她是带发修行,早已发愿终身不嫁一生事佛,确是贫尼唯一的俗家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