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时,顾清宁出了房门,自进工部后,她每日都是最早起的一个,何况这一夜她其实未曾合眼,洗漱收拾完,天还未完全放亮,她往前院走去,却见前面书房里有未燃尽的寥寥烛光,料想顾青玄也是彻夜未眠。
她走向书房,推门进去,见顾青玄独自在内翻阅棋谱,“父亲……”
顾青玄见她来,抬头道:“清宁啊,今日是休沐之期,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她道:“反正也睡不着,就起了,倒是父亲,怎么没睡?天都快亮了,父亲还是去躺会儿吧。”
他继续翻动纸张:“无妨,我在等那边的消息。”
顾清宁了然,这时听到大门的方向传来敲门声,她一笑:“也真是巧了,父亲你看这消息不是来了吗?待我去收信。”
她说完快步走向府门,到了前院却看到顾清桓往里走着,敲门之人已经离开了,送来的信正在他手上,他一边走,一边借微弱的天光看着信。
“清桓,可是那边来的消息?”顾清宁迎面走上去问道。
顾清桓读完了信,抬头时一脸大失所望的神情,“嗯……”
“怎么说?”
他道:“确实如事前所料,卢远泽派人进宫移尸的事情败露了,但是……但是皇上并没有重责于他,只是罢免了刑部和御林军少尉,卢家父子巧言令色以功掩过,非但没有受惩罚,还受皇上褒奖……”
“这皇上也是够昏庸的!”顾清宁难免置气,怨了一声,不过想想也就看开了,宽慰顾清桓道:“算了,也没什么,要皇上现在惩办他们卢家人本就不太现实,只要能借此事让御史台缠上卢家就好,那么多人眼睛都盯着他们,其中对错谁都心知肚明,卢家人越是没有受罚,越是嚣张,就越能激起他人怨气,一个昏君,一家权臣,百官的口诛笔伐都有得他们受的。”
“不……”顾清桓神色愈加落寞,摇头道:“在受赏的同时,卢远泽还是受了处罚的,挨了廷杖又被罚俸,算是堵住了御史们的嘴……且是皇后谏言的……”
他们走到了书房门口,顾清宁听他说到这,讶然失笑了一下,摇头道:“原来是晔姐姐,呵,真是可笑,卢家最聪明的竟然还是这个被强迫嫁入皇家的大女儿……”
卢远晔比卢远泽年长两岁,也是与顾家姐弟从小相识,两家人来往频频之时,两家的大女儿也有了交情,不论其他,顾清宁是真心欣赏卢远晔的,卢远晔过去待顾清宁可比她妹妹卢远思的态度好许多,幼时常与她姐妹相称,事到如今,顾清宁都不愿将对卢家的恨怨牵及到她身上。
三顾早间谈论过昨夜宫中事之后,也都没有再为这事与愿违而挂心了,此路多舛,岂会事事顺心?好在给卢家找了麻烦,卢元植一时半会儿不会加害顾家,他们三人就趁此时暗中谋事,一计不成,自然另有打算。
……
相国府内,卢家父子在四更天归家,全家人也是眼不交睫等他们到那个时候。卢远泽挨了廷杖,负伤而归,被卢元植扶着进家门,立即惊动全府上下,只有卢远承不屑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