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看了看突然窜出来的小二，把疑问又咽了回去。

脾气不小啊，楚彦诧异的看了一眼一脸不爽的小二，然后把旁边的长凳子用腿轻轻向后一踢：“你也坐啊。”

小二惦记着江娘子，自然就婉拒了一下，然后再次乐颠颠的跑去近一点的地方看舞蹈。江娘子的舞蹈已经接近了尾声，很多人恋恋不舍的回味着刚才的舞蹈，有些惆怅。

“我去……”中年人上半身微微前倾，对着楚彦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别这么粗鲁。”楚彦微微摇头，那张稚嫩的脸上扬起并不青涩的笑容。

人群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却还有一部分人直接进入了对面的花楼，大街上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许多人每隔一年就不远万里来此看看江浸月的舞蹈。”中年人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这种慢慢被渗透的感觉往往比直接面对一个凶猛的敌人要危险的多。

楚彦道：“你只要稳住里面的人就行了，其余的事情，都是我的。”

大宁和岐族的战争，是楚彦的使命。

“是。”中年人点点头，把楚彦送过来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站起了身子，走到小儿面前把酒钱付好，头也不回的走了。

楚彦看了看窗口，有微风扫进窗口，把他的发丝微微吹起，阳光仿佛在他的发梢上镀了金。

小二把客人留下的狼藉收拾好，突然看见楼上有仆人下来开路，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扔，赶紧退开，恭敬的站到一边。随着仆从的簇拥，两个蓝衣少年从木质的楼梯上走了下来。

“乔大公子，乔二公子，有事儿尽管吩咐。”

领头的俊俏公子笑容和煦，对着仆从轻轻挥了挥手，就有一位仆人从衣袖里取出了一个布袋，倒了些银子放在小二手里，小二顿时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一行人从酒馆出来，刚打算上马车，就听见后面传来喊声。

乔大公子把伸出一半的脚又缩了回来，疑惑的向后看去。

一个年幼却异常俊美的白衣少年迎了上来。

“可是城东乔家？”楚彦背着手在乔大公子面前站定。

还未等乔宇东出声，他的贴身侍卫就抢先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少年白皙的脖子上。

那侍卫大喝：“你是什么人。”

乔宇东不满的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阻止侍卫的行为，只是缓声道：“小兄弟有何贵干。”

楚彦可以感觉到脖子上那把刀刃的寒意，但是恍若毫无察觉一般，连笑容也没有减弱半分：“我找乔老爷。”

乔老爷？乔老爷也是你可以见的？那侍卫在心里不屑的冷笑，手中的刀又故意的往前递一递，少年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一道血痕，可少年只是平静的看了他一眼，又风轻云淡的笑了笑。

乔宇东似乎还在思索，马车里的乔二少爷已经不耐烦地掀起了车帘：“哥，走了。”

“再等等。”乔宇东安抚了一下急躁的弟弟，然后示意举着刀的侍卫退到后面去，“直接带你去见爷爷不合规矩，你若有什么急事可以拿出个信物，或者告知与我。”

楚彦眼睛越过乔宇东看向马车上的乔家标志，站在原地似乎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向乔宇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了。”

乔宇东笑道：“你可以和我说，没关系。”

楚彦向后退后了一步：“只是想和老先生下棋而已。”

乔老先生的棋艺天下闻名，想来领教老先生棋艺的人从来不少，但无一不是有些名头的人。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就想领教乔老先生棋艺，实在有够可笑。

侍卫冷笑了一声：“你小子是不是太狂妄了，乔老爷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乔宇东看着淡笑不语的少年也没有再强求，少年向他远远的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

“哥，你好了没有？”乔二少爷走出了马车，他看上去更加稚嫩一些，比起笑容温暖的乔宇东，他的脸庞显得更加阳刚。

乔宇东回头看了看弟弟：“你是急着回去被爷爷训吗？”

乔宇明面色一僵：“其实也不是很急了。”

乔宇东从容的走上马车：“那就不要催我啊。”

乔宇明心里愤愤，但又不知道该拿大哥怎么办，把帘子一掀，往里面一钻。

仆从们赶紧前呼后拥地把轿子抬起来，往乔家的方向赶过去。

一袭红衣的江浸月站在高高的花楼上，看着白衣的少年和乔家两位公子分道扬镳，一双美目里凝聚着复杂的色彩。而渐渐走远的楚彦也突然停下了脚步，侧目站住，余光里有一抹红色似乎在燃烧。

楚彦收回目光，往乔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洛城外的草原扬起烟尘，在烟尘里，隐隐有人影在闪现。这阵烟尘，开始离洛城越来越近，有马蹄声，有号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