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喜欢。”他说,但没有解释,我们收了东西,洗涑后各自安寝。
当晚夜风也是吹,我好几次想提笔回信,不知从哪下笔,我到底喜欢谁?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个问题我找不到答案,解题思路也没有。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我没有开门,我知道门外是初木,大约过了一分钟,他说。
“早餐在桌上。”
“华寇在医院的出现,是我安排的。第一封信,是我让她写的,爱上你是她自己的决定。”
他说完后,世界重归缄默,安静得我以为是在做梦,知道那滴泪珠落在嘴角,渗到嘴里的咸味告诉我,这应该是真的。
讲真,我不怪初木,往后的几天平淡日子并无改变,只是那缕幸福也烟消云散,四天十五包烟,我自己都感觉现在鼻孔和嘴巴成了烟囱,一直有烟往外冒。
我在隔壁大学散步的时候发现玉兰开了,于是我觉得应该给她回信了。
“知道事情始末的时候,说实话我并没有太多惊讶,所以也谈不上怨恨,更没有被欺骗、隐瞒、戏弄时的愤怒。
给你说个事,数天前这下了场大雨,那天风也大,道路拐角的一棵玉兰树断了,当时还有一朵正在开放的玉兰在上边,风雨里树被压弯了腰,样子像是树怀抱着那朵花,用自己的背脊挡住风雨,可是光秃秃的树干怎么做得到?
树断了,玉兰被我插在瓶了,初木天晴的时候,把断的那部分重新植了,没生根,死了。
花开的不合时节是吧?我觉得是这样。
这几天,我再次思考关于生活的意义,可是我发现,我连意义本身是个什么意思也没弄清楚,这样下去,我恐怕非疯了不可,尽管我之前就是疯的,但我觉得这样下去我会陷得极深,说不定还得去思考宇宙的起源什么的。
扯远了,我再说说玉兰吧,其实我并不喜欢玉兰,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似乎对于美的事物我都报之于欣赏的态度,决不亵玩并对之任何不幸遭遇都是有怜惜的情感。
玉兰在这个时候开了,花期未至但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的缘故,它开了,而且极美,但是今年冬天没雪,似乎总是差点什么。
也没什么关系,美就是美,含苞待放也是美、花团锦簇也是美、落英缤纷也是美。
信就到这了,陌上花何时开?我不去还开么?附上那朵枯萎玉兰与你。
刘启宇”
信我当天就投递出去了,并在隔壁大学里枯坐了一整天,我确实没有喜欢的花,玉兰确实极美,如果可以,我想让自己爱上她。
初木再没提这件事,我有时也想是不是他们之间也有联系,华寇也给他写信,并且比我还频繁,与我通信的内容是不是两人还审了稿。
不过我并不担心,也没有为此介怀,我努力想让自己喜欢上玉兰,初木的态度我想依旧是不赞成的,但他所说的在我看来依旧不是理由。
这些日子,江河来过几次,我时常向他询问关于生活的意义这件事,但他一直没有给出正面答案。
而且让我颇为苦恼的是,他每次来都坐在那里弹钢琴,与我交流也是极少,我一度怀疑他是不是也病了,而且比我还严重,不过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否定。
原因是他眼里的光和病人的不一样,那里面像是深邃海,有希望、有睿智。
有一次,他弹完钢琴就打算走了,连咖啡也没喝上一口,倒不是他有多匆忙,恐怕还是不想待在这的原因。
“为什么要问意义?生活的意义不就是生活本身?这个问题没意义,思想不是一成不变,生活也不是,做你当下想做的,困难、成功、失败,一切的一切,带来的体验都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