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倒映在泛着蓝光的湖水里,一条小溪从山顶蜿蜒而下,在夕阳的照射下,流动出一条金光闪闪的线。
路边,一大片金灿灿的油菜花在微风中晃动着,苍翠的云杉和高山松围绕在几座红色屋顶的农舍周围。泼墨山水突然变成了彩色油画,大家对然乌的美丽一下子都有些难以适应。
从芒康到然乌要经过好几座大山,但一路上几乎见不到树。经过黄澄澄的金沙江大峡谷时,甚至连草都很少见了。车队在拉乌山遇到冰雹,就是连个可以遮蔽一下的树都找不到,幸好冰雹下的时间不长,冰雹的颗粒也不大,才没造成什么后果,让大家虚惊了一场。
虽然没有树,但每座山都有每座山的特色。
觉巴山给人的感觉是特别不尊重人类的劳动,就是你“哼哧哼哧”骑了整整一上午,不小心低头一看,就总能看见前一晚下榻的山下的如美村,感觉怎样努力似乎都不能把如美村甩掉。
爬东达山时遇到了雪,馒头的口头禅都从“妈的崩溃了”改为“妈的彻底崩溃了”,连CK到后来都开始推车上山。
爬业拉山时,大家骑着骑着,抬头一看,只见一条山路蜿蜒向上,在快到山顶的地方直接进入了一片云雾当中,CK禁不住感叹:“这真是他么要上天啊!”
从安久拉山上下来时遇到了强逆风,下坡也要使劲蹬,车速慢得码表都懒得显示速度。为了减少风阻,大家破天荒的一个挨着一个排成了一字长蛇阵,几个体力好的男生轮流做蛇头,被逆风吹得口歪眼斜。
到了长着树的然乌,全队就休整了一天,在美丽的然乌湖拍了无数的照片。
波密到通麦这段路,树越来越多,甚至有了一段川藏线上很少见的林荫大道。不过,植物多样性出现时,意想不到的生物多样性也出现了。
“啊——”湘湘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虫!!!”
湘湘身后的齐齐被高频率女高音吓了一哆嗦,赶紧观察危险来自哪里,结果发现公路上爬满了一种黑黑黄黄的毛毛虫,也不知是从树上从天而降,还是从路边儿草丛里爬出来的。攻略上没有关于毛毛虫的提醒,湘湘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突然看到阵容如此强大的毛毛虫,花容失色,一阵猛踩,狼狈逃窜。
“慢点儿,小心别摔了!”齐齐只好猛追。
在这种地段,小枫和细妹也同样受到了惊吓。
全队在通麦吃晚饭时,遇到了两个浑身是泥的骑友,像两条刚从烂泥里钻出来的泥鳅。大家觉得奇怪,一交流,才知道这两位骑友和大家的方向正好相反,是从拉萨方向过来准备往成都去的。
打量着两条泥鳅身上的烂泥,馒头问:“前面路况不好吗?”
泥鳅甲道:“非常不好。”
泥鳅乙道:“你们过了通麦大桥,接下来有几十公里烂泥路、水坑路。骑这段路,绝对让你终生难忘,痛不欲生。”
从馒头的表情看,他已经开始痛不欲生了。
泥鳅甲又补充说:“你们骑这段路还要特别注意安全,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昨天客栈老板告诉我们,一周前,有位骑友被山上滚下来的石头砸死了。”
然后,馒头立即做出了决定,说:“湘湘,这段路我们搭车吧!”
在馒头的怂恿下,三个女生决定搭车,至少能保证她们经过这段路能够出淤泥而不染。
齐齐自然也搭车,他总是要陪伴和他六观一致的湘湘。
但是CK说,“我不搭车。我们小心些就是了,那两个人不都骑过来了吗?”
方自归和伍明哥也不搭车,所以队伍又分为搭车五人组和骑车三人组。搭车五人组最后决定搭车到鲁朗,在鲁朗以逸待劳,等三人组骑上来。
通麦是个镇,西藏的县一眼就能看穿,镇就更加没什么可看的。而且镇上停电,想看也看不了,晚上无事可做的方自归,就找伍明哥边喝茶边秉烛夜聊。
“有因果,但世界不需要有第一因。”伍明哥说。
“那世界是怎么来的?”方自归问。
“是缘起。”
“缘起……是怎么回事?”
“这个道理解释起来很复杂,我引用《阿含经》的一个比喻,你大致感觉一下。就好比一枝芦苇割断后放在地上,它是站不住的,可是用三根芦苇互相依靠着,它就能站住了。互为因缘,就站得住。大乘佛法就讲,不需要一个绝对真实的第一因,都是虚妄的东西,它们互为因缘,可以把诸法,把这个世界成立起来。”
方自归单手拖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我有点儿感觉了。”
“而且佛告诉你,无始。世界就没有开始。”
“我很难理解一个没有开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