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辉煌的大宴会厅中央,一条贯穿了整个宴会厅的白布铺在红地毯上,从门口笔直地伸展到大厅尽头的舞台,来到一个闪烁着星星点点紫色小灯的蓝色纱帐之下。白布条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再过一会儿,应辉就要挽着他的新娘,踩着这条铺满鲜花的路走上舞台,开始他们的结婚典礼。
方自归快步走进酒店大堂,一眼就看见了立在门口的大幅结婚海报。海报中央,应辉和新娘在一片粉红的背景色中手挽手地微笑着,海报最上面写着“新婚快乐”四个红色的大字,最下面的一行小字是“2007年1月9日”。
方自归看着一对新人照片下面写的“应辉先生VS汪可心小姐”,产生了一种“应辉先生PK汪可心小姐”的感觉,好像两人结婚后就要开始关于柴米油盐的争吵,不禁心里一笑,心想应辉回国半年多就和本地姑娘结婚,算得上闪婚,但可千万别闪离。
此时,一对新人正站在宴会厅门口迎宾。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婀娜的身姿微微侧倾,挽着应辉一只弯成三角形的胳膊,脸上挂着幸福的微笑。应辉穿着黑色的西装,系着白色的领结,笑不露齿。因为应辉在德国学会了抽烟,而且烟瘾比较大,熏得牙都黄了,所以他现在是不轻易显山露齿的。
方自归迎着一对新人走上去,送上准备好的红包,笑道:“恭喜啊兄弟!”
应辉接了红包,“怎么这么晚到?”
“高速上遇到堵车,进了市区又堵车。没想到杭州现在也这么堵车了。”
“快进去吧,马上就开始了。你坐主桌啊,和我坐一桌,桌上有名字的。”
“桌上有没有我认识的什么人?”
“桌上有几个大学同学,都是从上海过来的,其中有一个是大学室友,你应该认识。”
方自归走进宴会厅,找到座位,与同桌的几位嘉宾寒暄几句,才发现应辉的室友正是他们寝室那个嘉定的同学。方自归以前去同济玩如果住在同济,每次都是睡这个嘉定同学的床位,因为他周末都要回家的。不过,也正因为他周末总要回家,方自归跟他基本上没打过照面,其实并不算认识,所以对方自归来说,一桌全是陌生人。
在高亢的结婚进行曲中,大厅的灯熄灭了,亮起来的聚光灯照着一对新人在黑暗中缓缓移动,婚礼正式开始。
经过了好几道程序,有些疲惫的应辉才坐到了主桌上。不过,新娘倒是兴致勃勃的样子。
应辉吃了几口菜,见方自归闷头吃菜不说话,便对方自归道:“我的终身大事都已经搞定了,兄弟你也要抓抓紧啊。”
方自归笑道:“终身大事没那么容易搞定啊!”
应辉道:“你这样的钻石王老五,讨个老婆还不容易?要不,让我老婆把她闺蜜介绍给你。”
方自归笑着摆摆手,“我有意中人了,前几天还给她写了情书呢。”
“哦,有目标了啊。”
“我给你说,给她写第一封电子求爱信的时候,觉得下笔……哦不,敲键盘也下不了笔……觉得下手比较沉重。”
应辉笑了,“怎么会沉重呢?”
“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虽然谈过几次恋爱,可是还真没有正儿八经地写过求爱信。所以那封求爱信还很费了我一番脑筋。”
“那妹子是哪儿人啊?”
“算是东北的。”
“她在苏州?”
“不在苏州,在德国留学,现在上大三。”
应辉登时就觉得不靠谱。方自归当年在苏州追求一百公里外的卢莞尔就失败了,现在怎么还敢挑战八千公里外的女留学生呢?八千里路云和月啊,那是跳一跳就够得着的吗?
应辉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你给她写了求爱信,她怎么回复你的?”
“她说,在飞机上和我聊得很开心,但大家还是先做朋友。”
“所以,她既没有拒绝你,也没有答应你。”
“女孩子吗,总归要矜持一点儿。”
应辉的表情更加严肃了,“我觉得这个挑战很大啊!”
应辉能够闪婚,大概也因为他是在德国镀了八年金的海龟,算得上是一只金龟,所以应辉向汪可心一求婚,就顺理成章地成了汪家的金龟婿。应辉虽然不是纯金的,至少也是镀金的。而方自归六年前海归后,已渐渐化为一只土鳖,现在土鳖要追海外的女留学生,难度就比刚上岸的海龟追海内的汪可心高多了。
方自归笑道:“不能因为以前有过挫折,就不敢挑战了嘛。”
应辉语重心长地说:“自归,咱们这把年纪找个一起过日子的,还是找个在身边的比较好。”
方自归道:“将来我公司的业务主要在欧洲,去欧洲的机会很多,想见面不难。下个月二十三日是她二十岁大生日,正好是我们大年初六,我打算去趟德国,给她一个惊喜,捧束鲜花出其不意出现在她面前,说不定她就从了。”
应辉的表情从严肃转为了严峻,“自归,我现在要去敬酒了,没时间和你细聊。这样吧,反正你明天回苏州,你晚点回,明早上我们喝茶,中午一起吃完饭你再回苏州。咱们好久没见面了,正好聊聊,正好和你说件事情。”
方自归看应辉严峻的表情超出了一个新郎官应该有的严峻,有些奇怪,便答应道:“好啊,不过明天中午吃完饭,我一定得走了。”
第二天上午,方自归应约到了西湖边上的一家茶馆,应辉已经到了。
两人泡好茶,应辉问:“你喜欢的这个妹子有什么特质,能在万里之外还这样深深吸引你?”
方自归道:“聪明,刚烈。”
“哦......”应辉搔搔脑袋,“她有没有女性化一点儿的特质?”
“那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