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们在看守所的院子里三五成群,有些人在慢腾腾地散步,有些人坐在冬日里没有花的花坛边缘晒太阳,有些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享受这每天一次的放风时间。同时,也有人疲惫不堪地坐在围墙边的阴影里打瞌睡,有人仰着头,看着偶然出现在天空中的几只自由飞翔的小鸟,静静地发呆。
一个穿着深蓝色警服的看守员站在一楼厕所的门口,懒洋洋地沐浴在照进走廊里的阳光中,隔着走廊与院子之间的铁丝网看着院子里的犯人。厕所里,游梓晖正拿着一个手机给方自归打电话。这部手机就是厕所门口那个看守员的,游梓晖给了看守员两百块钱,才可以偷偷用这部手机跟外界联系,因为游梓晖自己的手机在被拘留时就被没收了。
“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这种玩笑?”游梓晖的声音里全是焦虑,“你尽快来一趟,帮帮我吧。”
“我还真是挺忙呢,年底我们要冲冲业绩,我——”
“我知道你很忙!但是我那些在大陆的朋友,不是台湾人就是新加坡人,我想来想去,恐怕他们也帮不上,只有你能帮帮我了!”
“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游梓晖在电话中压低声音,“嫖娼。”
“哦……”
“我被骗了。”
“被小姐骗了?”
游梓晖的声音高了上去,是一种无比悲怆的声音,“我被警察骗了!”
“怎么......”
“开始说,交罚款就可以走,我就承认了,手印也按了。然后,那个说交罚款可以走人的领导就再也没出现,然后另外一个人说要拘留十五天。十五天我就已经很崩溃了,现在变成说要关半年!半年啊!我在这边多呆一天都呆不下了,他们说要关半年啊!你尽快来一趟吧!”
“你到底在哪里?”
“北京。”
游梓晖在电话里那么哀怨,做为他的朋友,做为他在大陆唯一的救命稻草,方自归实在不忍心让他在监狱里自生自灭。
方自归在记忆里搜索,发现除了医生这一条线索,在北京就没有其他的人脉了。但狗子曾经说过,条条大路通罗马,方自归印象很深,就立即联系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医生。结果一联系,竟然真的有惊喜,跟一个刑警队长搭上桥了。
方自归赶到北京,才知道游梓晖一着急有些托大,准确地说,他不是在监狱,而是在看守所。
年底各单位都要冲业绩,原来,游梓晖这次来北京是参加一个投标,帮机库门销售团队冲冲业绩。这天冲好业绩,晚上无事,游梓晖一个人去KTV唱歌,唱完歌,他就随手带了两个愿意出台但不愿意出远台的小姐,去附近的小旅馆开房。然后问题就出在了小旅馆这个环节,如果他按照公司标准住四星级酒店,或者他按照自己的标准住五星级酒店,应该不会碰到警察随随便便破门而入,毕竟大酒店的门比较贵,大酒店的后台也比较硬。所以,这天晚上,游梓晖和两个小姐在房间里玩着玩着,碰上年底冲业绩的警察冲了进来,游梓晖和两个小姐就被当场抓获了。
方自归当时一圈电话打下来,一个大咖级医生跟一个刑警队长很要好,因为医生给队长做过手术,队长很把医生当朋友,每年都提东西给医生拜年的。靠大咖医生牵线搭桥,又打点了一下,方自归就得到深度探望游梓晖的机会,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一场恶梦。”游梓晖非常哀怨地说。
“队长给介绍了一个律师事务所,说那个律师事务所有办法捞人。”方自归安慰道。
“那就抓紧时间活动,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