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穿过收容所的院子,方自归又把墙上的“知错认错改错远离歧途,学法知法守法走上正道”读了一遍,觉得这次把游梓晖捞出来以后,还是好好劝劝他。
走进所长的办公室,所长的表情果然比上次温柔了很多。
乔雁书和方自归这次来之前,已经通过中间人直接打点过所长,如果所长的脸色此时依然难看,依然死活不放人,那也就太没有职业操守了。
“这次手续都带齐了?”所长问。
“齐了,您看看,第一页就是医疗诊断证明。”方自归道。
方自归毕恭毕敬地把有关游梓晖的文案……哦不,有关游梓晖的资料递给了所长。
当然,也能算文案,因为里面的一些内容是富有想象力的虚构,比如那张假医疗诊断证明。办这个证明,方自归倒是有比较多的资源。
所长煞有介事地看起了资料。
方自归左右看了看。看来,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日子过得比较滋润。房间角落里放着一张床,白色的床单,被子像军营里的军人叠得那样,四四方方好像一个豆腐块。灰色的瓷砖一尘不染,办公桌上放着一台电脑,电脑旁有一盆翠绿的万年青,墙上挂着几张镶着咖啡色镜框的奖状。
上次没把人捞出来,乔雁书的朋友马上去了解了一下情况,才知道这个所长已经被宣布免职了,但因为新所长还没上任,旧所长仍然大权在握,所以他要在离职前冲一冲自己的业绩,你来捞人他就捞钱,才会谁来打招呼都不买账。市局帮忙的人当时也不清楚这个情况,第一次来捞人时,才会出现“手续不全”的尴尬。方自归明白了这个新情况,不敢怠慢,心想如果又上来一个新所长,还不知又会出现什么意外,于是赶紧打点打点所长。
“接下来交三万元保证金。”所长说。
“好的。”方自归道。
“还要交半年的生活费,四千块。”
“生活费?”
“在收容所里吃饭嘛当然要交生活费。”
方自归一看所长的表情,突然明白了,虽然放出去后的游梓晖,在未来半年不会在收容所里生活了,但不能因此影响收容所的运营效率,未来半年的生活费还是要交的,“哦……好的好的。”
游梓晖,终于被放了出来。
出来后的游梓晖,看上去确实有些沧桑,而且智商好像也有些下降,方自归感到非常同情。游梓晖毕竟一路过关斩将,经过了派出所、拘留所、看守所、收容所的一系列洗礼。他见到方自归时,百感交集地说:“我想好好吃一顿。”
回石家庄的路上,方自归打破沉默对游梓晖说,“对不起啊,在北京没把你捞出来。”
游梓晖摆摆手,“这么快把我弄出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方自归道:“能把你弄出来,要感谢我的同学乔雁书。”
游梓晖道:“太感谢你了,乔先生。”
乔雁书笑道:“不客气啦,我跟自归是关系很铁的同学。”
游梓晖道:“真的,Victor,你帮了我大忙了。抓进去的嫖客,很少有这么快就出来的。你不知道在里面多难受,听说上个月还有人在里面自杀的,真是能早出来一天也是好的。”
乔雁书很惊讶,“还有人自杀啊?”
游梓晖凄婉道:“是啊,一个大学教授,关了几个月就自杀了。大概觉得因为这个事,自己身败名裂了吧。”
一个有学问的人就这样死了,真是生得光荣,死得渺小。方自归叹道:“嫖娼关半年,是搞得太重了。”
游梓晖沉默了一会儿说:“Victor,总共花了多少钱?我一到上海就付给你。”
方自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单子,递给游梓晖,“这是明细。从上到下都要打点。另外就是省厅朋友的跑腿费,还有收容所收的保证金、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