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刚立国的时候,与太祖一起打天下的勋贵们跋扈自恣,文官们每日上朝胆战心惊。
一转眼一百多年过去了,风水轮流转。如今勋贵们空有一个能世袭的爵位、好听的官职,再也不能肆意妄为。
想要做点违反乱纪的事情也是可以的,只要不要被抓到把柄。一旦有把柄被抓,言官们会像苍蝇一样围上来,赶也赶不走。皇帝很乐意趁机削去勋贵们的权。
别看遂安伯挂着后军都督府都督的官职,能捞油水的地方真不多。尤其是弘治帝更信任保他上位的文官,出了事会偏袒官员而不是勋贵。加上言官们总有事没事找麻烦,所以敢做出私吞盐引、抢占田产之类来钱快的嚣张事,只有皇亲国戚了。
遂安伯无意中看到遵化卫送上来的刀剑工艺精良,知道了双联炼钢法的存在。官员们向来看不起工匠,加上先帝弄出了传奉官捧起了不少当官的匠人,官员们就更反感工匠了。言官们不会把目光移到工匠身上。只要操作得当,把技术弄到手,再与南边开炼铁厂的商人合作,便可财源滚滚来。
没想到那个匠人听说太子把老木匠抬成传奉官、又到处在找能工巧匠,心思活络了,不肯交出双联炼钢法。
一步错步步错!
“罪臣如果犯了律法,悉听皇上处置。但罪臣老迈昏聩冲撞了太子殿下,自当求取殿下原谅。”趴在地上请罪的遂安伯,暗恨匠人贪欲太盛毁了诺。等风头过后,他定然要狠狠报复回来。
朱厚照听的好笑。
“成化三年八月,遂安伯奉命任南京操江,巡捕盐徒。期间抓捕了60人,收受贿赂后把人都放了。后来被御史查破,三司会审后罢官罢爵发辽东边卫。成化四年,走通了万贵妃的路子重新复爵。”朱厚照一字不落地读出宁瑾随杨廷和的捷报一起呈上的情报。
“遂安伯,你年轻的时候一样昏聩。糊涂了一辈子,估计只有抢爵位的时候清醒过吧?”朱厚照不动声色地威胁,“遂安伯爵位出现过两次纷争。除了你这嫡次子一脉,还有嫡长子一脉。你说本宫要不要找个清醒的人继承爵位?”
以为把手脚弄干净,让遵化卫几个百户把调兵的责任揽在身上就没事了?勋贵爵位的传承需要皇帝认可。是降爵承袭还是夺爵,都是皇帝说了算。像遂安伯这种本身就有袭爵争议的更好处理。
遂安伯心想:太子定是启用了汪直留下的西厂人手,连陈年旧事都查了出来。遵化的事情肯定调查的一清二楚,幸亏认错及时。
“殿下,罪臣错了!请殿下责罚。”遂安伯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太子的流民四要剑指官员,囚牛商行又要和江南布业打擂台,总有用的到他的地方。借机当上太子手中的刀,也算一件好事。
朱厚照心中暗骂:滑不溜秋的老油条!请了半天罪没有主动割下一点肉。
威胁的话对这种老油条根本没用。他又不能抄家,也没权利夺爵。一时间真拿老家伙没办法。
愿意跪就跪着吧!
让他琢磨琢磨以后碰上老油条们该怎么处置。名利?地位?美人计?荫封子孙?
工匠们本身的社会地位、福利待遇低,要让工匠归心很容易。
勋贵们看多了荣华富贵。海贸上的利只可让他们暂时同心。利益的欲望没有阀门,以利诱之不妥。勋贵们最看重能世代相传的爵位。除爵的罪名好找,可无军功不得封爵。军功又从何而来?
正当朱厚照困惑的时候,风尘仆仆的杨廷和求见。
“杨先生可曾受伤?给受伤的弟兄们请大夫了吗?是否妥善照料?”朱厚照做足了面子工程,恨不得把“担心”两字写在脸上。
杨廷和假装很感动:“劳殿下记挂,臣一切安好。伤者留在遵化送医医治,高大人安排人照顾。臣幸不辱使命。”
你来我往虚伪客套一番,双双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