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媒人和张家人说,她的丈夫张世蘅在华州作州判,因为上进勤劳,忙于公事,就好几年也没有回过家里来。
他年纪也并不算小了,今年有二十五岁了,却还没有娶过亲。她听她屋里丫鬟私下里跟她说,他长相很清秀,性情也很温和。惟一一个,就是眼光太高些。曾经他还在府上时,家里也给说了有几门亲事,全都是官员之女,或是大户人家。
他却都看不上,只说这个府上的小姐为人太势力了些,或是说那个府上的小姐太没有文采了些。总之,有各样的不好之处,便哪个也看不上。家里人无法,便只好等了一等。
过了一年,没想到他又急着要到外省赴任,走了几年,也没有回来过。他家的老太太现在实在是着急,又加上她自己年纪大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人说走就走了,她想着,走之前好歹看着他这个孙子娶了媳妇才算好。
于是,张夫人和张老爷便决定就先将这媳妇娶过来,等什么时候这张世蘅回来他愿不愿意也只能这样了。打定主意,他们便四处寻觅适合的人选,谁知年龄相当的都已嫁作人妇,年龄小些的也已许了人家。
张老爷无法,张夫人又让媒人四处寻觅寻觅,若是不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也行,只要长相模样人品性情好就行,其余的也索性不拘了。
这媒人赵媒婆便听了这张夫人的话,四处寻找。
那时她正与她母亲住在她一个远房亲戚给找的一个普通的胡同小院子里,她们是苏州人,住在这里很是水土不服,一来就坏了几天的肚子。她们千里迢迢从家乡来到京城,就是为了给她母亲席夫人看病,在苏州看了许多大夫都不见好,她想着还是到京城去看看吧。
一来她带着母亲去看病,用不着再受家里头那些亲戚们的气,他们如今依仗着她父亲没了,便敢任意欺负她们孤儿寡母起来,也不顾亲戚情分,想法儿搜刮她们的银两。这回离开,正好可以让她母亲减下这许多烦闷,也许病也能好的快些。
二来她来到京城也为了她自己的婚事,她的同乡,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叫李淮旭。他今年有二十一岁了,她自己今年十九岁。其实,早在三年前她们就打算订婚了,谁知那时她爹却患病死了,只好耽搁了一阵,而这李淮旭也要上京赶考,他走前答应考完试回来娶她,可这么长时间他还没回来。
听说他考得还不错,考中了第三名是探花。说是便留在了京城里作官,只是再怎样他也应该回来看看家里。既然他不回来,她这次去京城便去找他,也要商量他们的婚事,耽搁了三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她到了京城四处打听,好容易才找到这李淮旭,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竟在京城已娶了妻室。而这妻室竟是京城里的一位妓女,她得知这个事情之后,真是晴天霹雳,受了很大打击,几天不吃不喝。她恨他,却又有些放不下他。
偏事有凑巧,这赵媒婆的家就住在她们院子附近,这在一个胡同里,来来往往,大家也逐渐认识了。
这赵媒婆打量着她,却是长相模样都好,比京城里的小姐姑娘们别有一番美丽姿态,而且都说这南方姑娘细腻温柔,想着她性格也是差不了的。
她索性便与她母亲说了张家这门亲事,她母亲听了过后,却并不答应,说是这没有新郎怎么拜堂,再说这新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没个准信儿,又见不到人,哪有这样说亲的?
这赵媒婆以为这事怕是不成了,正自发愁。谁知,她却一口答应了下来,说她愿意,还说,她并不要什么彩礼,只要他们家能找一等一的大夫给她母亲看病就行。
这赵媒婆一听,是满心欢喜,想着这事儿准成了,这张家老爷是四品光禄寺少卿,找个太医看病总也可以有的吧!
她便将此事与张家交办,张老爷张夫人只说这都好办,就是得先看看人长得怎样才行,便要在次日,将她带来。
到了此日,果真媒婆带着她来到张府上,张老太太,张夫人看了都说好,高兴又赏了那媒婆许多银钱吃酒。没过多久,张家依然送了许多彩礼过来,又请了太医为她母亲诊治,她也就踏实地嫁进来了张府。
迎亲那天,是张世蘅的四弟张琪生替他将她迎进张府,婚礼很是隆重,拜堂时却只有她一个人,她当时也不知是怎样就稀里糊涂地拜完了堂。
她被送进新房,却一个人盖着盖头坐在那里,一直很晚也是没有睡,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自己的盖头已被丫鬟取下,自己还穿着凤冠霞帔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