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曦后退两步,撩起衣摆跪下,直视陈昭,“我知道这行径下作不堪,抢了你的东西据为已有,得了高高在上地位资源,还恬不知耻地过来恶心人。娘再毒辣,也没想要了姐姐的命。姐姐,你见过歇斯底里在死人堆里抢食的样子吗;你尝过鱼粪虫卵滑过食道的滋味吗;你听过苍蝇在耳边嗡嗡的声音吗?”
“姐姐,我对不起你,可我不得不如此。”
“姐姐,我还有大仇未报。”
那眼神坚毅如利刃,划破痛楚和迷茫,她执拗前行,即便遍体鳞伤。
陈曦扣了三个响头,拜别陈昭。
直到撑渡人影远到成了小黑点,陈昭傻愣愣地才回过神来,每个字她都听得懂,连在一起她懵逼啊,“这算个什么说法?”
陈昭在原地吹了不少凉风,打了冷颤清醒不少,抬脚往回走。到了他们大通铺,韩慎的目光先直勾勾地盯过来,像淬了毒的蛇一般,舌尖一颗颗舔过獠牙。
其它人就比较逗乐了,有个习惯挂在房梁上睡,奈何高估了自己的人身,没抓稳掉下来把下面正卖力刨坑的砸了个正着,两人一起卡坑里死活出不来;刨出来的土一层又一层堆在在墙角打洞那位身后,绵绵密密地堵死;白陌生睡得不安稳,似有噩梦,脑门上飘了大把成条木屑;铺友扒到墙上使劲挠,满铺堆得都是木屑才略有安全感;磨牙的,打呼的,偶尔嚎几句听不懂的兽语……
陈昭今儿开了眼界,胆儿肥了,叉腰瞠目用力瞪回去。能弄死我的人海了去了,你算老几?哼,再说你也弄不死我。
韩慎挑眉诧异。
陈昭挺着胸膛回了床铺,息壤一旦沾上凡尘,便扎根于此,她在息壤里拿出陈曦还回来的素银镯子细细端详,果真跟梦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她感激陈曦。置于机缘气运,说不在乎是假的,可是跟娘比起来,不值一提。这种虚无缥缈难以触摸的东西,是自己的就逃不掉,别人的也眼红不来。说不准那机缘就是锁定陈曦扔的,她拿什么挡都于事无补。
她在意的是陈曦的态度。陈曦的话比过去十年加起来的都多,她在门的测试里经历了什么啊,让她的眼神变得并非十来岁孩子,更像个穷途末路的赌徒,孤注一掷。
储物戒指是个不起眼的素环,打开之后满满当当金光闪闪的灵石,差点没晃瞎陈昭的眼。陈曦这是……发财了?随手给自己的居然这么多。
陈昭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还没等睡着,门外窸窸窣窣一阵纸页翻动的声音毛毛地刮过同铺们的心头,不休不饶还偶尔变奏,陈昭莫名嗅到账本味道。没来得及拦住最边上那位,木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听假的要死一句话悠悠飘进来,“讶,醒的好早。”
同铺们:……被你逼的!
并且每天如此。
时敬总是垂下脑袋,一腿垂直站立,一脚搭在腿上,大爷似得坐在门口,怀里依旧抱着厚厚的账簿飞快地翻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