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三的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没隔两天就为骆永胜请来了两名洪州本地的秀才,一位叫魏禀坤,一位叫褚季,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
岁数虽然都不大,但是这脾气却是不小,尤其一股子傲劲,就差在幞头上顶个我是秀才的牌子了。
不过骆永胜对此也能理解,这年头嘛,秀才公怎么都比他这个装出来的员外商人要尊贵些,商人一辈子不过是个有钱的百姓,而秀才将来可是有机会做官的,便是现在还做不得官也比他个商人有面子。
起码,秀才能免税和免徭,商人不能免,这就是前者高人一等的底气,是朝廷承认并授予的特权。
“辰时授课至未时止,东家管一餐,日钱一百。”
魏禀坤给骆永胜报了要求,后者自是满口应下,倒也不觉得贵,毕竟知识无价嘛。
更何况参学的不只是骆永捷这些人,包括骆永胜在内,开学的第一天也一样搬来矮桌凳子,听的聚精会神。
这年头还没有三字经,百家姓更是初刊未久,仍由中枢秘书省进行编纂汇集,所以两位秀才选取的蒙学仅有千字文一本。
耳畔间是骆永捷等人整齐划一的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骆永胜则埋头对着整套千字文进行文字转换。
繁体字对他而言实在是有些晦涩难懂,所以他决定直接编译成简体字,并搞出拼音、标点符号来佐助阅读。
而骆永胜的行为自然不免被魏禀坤两人所察觉,褚季走过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轻皱眉头。
“员外所写是何字,怎得与书上之文似是而非。”
“褚先生见笑了,此文字,我谓之为简体,简化书写,便于认知。”
先生一词有之甚早,有宋之后,自朝廷往下对文人公皆冠先生之名,最有名气的便是程朱二先生,其他诸如礼乐之班,亦称先生,还有一种朝廷赐封的先生,多得道之人,如龙虎山天师,便曾受赐澄素先生。
因而在这私塾之间,骆永胜敬称两名秀才先生。
宰相、使相称相公,文人称先生。
褚季拿起两份繁简字帖比对,这一看便就入了神,骆永胜本以为像褚季这般的秀才会迂腐不化,大谈反对之言,没曾想前者竟然在回过神后,拍股叫好。
“自仓圣造字,我民族文字历经几千年,日益精练明晰,今日骆先生这幅字,更臻至境,此字如可推广天下,先生必为当世文圣人焉。”
繁体字从来没有资格代表民族文化正溯,废繁体推简体也不至于就被骂悖逆祖先,时代是需要进步也是必然进步的,守祖制之人应该去学甲骨文甚至比甲骨文更早之的仓圣象形字。
惊叹之余,褚季又伸手指向文字上的拼音,问到骆永胜:“此文字之上谓何物,还望先生赐教。”
此刻这位先前还傲气凌人的秀才公再看骆永胜,眼中已经全是仰慕甚至是宗教徒那般的虔诚狂热,恭恭敬敬的用上了先生一词,让骆永胜情不自禁打了记冷颤,忙向褚季解释拼音之效。
“声母、韵母,声调阴平、阳平、上声、去声。”
学着学着,骆永胜竟然发现,这个叫褚季的秀才似乎在全身颤抖?
用的着这么激动吗。
“有了这份拼音表,天下读书人何须切韵焉!”褚季陡然一把攥住骆永胜,两眼都快冒出了火花:“先生之创,可教天下人尽皆识字矣。”
这话捧的,也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