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情况下,人们对历史的认知来源于书本,而书本上的历史来源于官修的正史,故而人们对历史的印象是刻板、严肃且沉重的。
历史本就应该是严肃的,但那只是针对后人言,而历史本身时期的人却是有温度的。
正活在大宋朝当下的人民不会想过他们有朝一日会成为历史,因为他们正活在当下,绝不想活在书中纸上供后人去研读。
故而呈现在骆永胜面前的历史让骆永胜觉得有些不真实之感。
这跟他想象中的古代完全不一样。
何谓想象中。
骆永胜觉得历史上的大宋朝或者说每一个封建王朝下的百姓都应该是活在困难之中,等着他这么一位跨越千年,来自文明社会下的穿越者来拯救,来充当封建王朝残酷统治下苟延残喘黔首百姓的救世主。
古代的百姓就应该活得刻板、麻木,整日宛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情调、没有生活仪式,朴素到说句难听点犹如傻子白痴,现代人总喜欢带点优越感。
毕竟我们还活着古人已经死了。
到扬州的时候骆永胜这么想,因为他确实一路上见到太多活不下去的苦难百姓,到湖州的时候他也这么想,因为湖州一样有,哪怕到了江南唯二富庶的洪州城,一样存在着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尤其是王钧造反之后。
大量四川的百姓逃难到洪州,被骆永胜有意的收容下,这些逃难的百姓用他们亲身经历的悲痛时刻在提醒骆永胜,这里是悲惨的古代,还没有穿上文明的外衣。
故而骆永胜一直瞧不起赵宋家,瞧不起这些已经作古化为尘埃的封建王朝。
但今时今日到了东京城,亲眼看到东京城内百姓的真实生活之后,骆永胜才知道自己确实错了。
什么样的社会制度和需要多么高度发达的资本繁荣才能造就这样的东京,才能让此时此刻的东京百姓过上这样的生活?
只是一句封建王朝是不是充满了太多的有失偏颇和刻板偏见。
白矾楼占地极广,纳客上万,后世再大的b商场也就不过如此,而整个东京,有正店七十二家。
也就是说,这座城市,有大大小小七十二个b!
当然,这么说自然是夸张了些,但能称之为正店且拥有可以昼夜不止,嚣然朝夕特权的商市,绝不可能只是两间门面店的苍蝇馆子,最起码也得是比肩洪州四海渔家那般的大型酒肆,是带有说书先生、戏子名伶驻场的场所。
养得起这么多家正店,东京城的百姓生活质量及水平可见一斑。
窥一斑而知全豹。
只靠着史书上一句北宋经济繁荣、国家富庶就来臆测这个时代及生活在这个时代下的百姓显然是不行的。
这年头的贵妇人都开始嫖男妓,逛蜂巢了!
骆永胜没有任何瞧不起女性的态度,但一个国家的繁荣程度一定是先从男人的腐败程度来体现的,毕竟男人总是比女人更容易获得社会地位以及在经济中占有的主导地位。
拿骆永胜自己来举例子,他可以在洪州天天吃喝宴请,往来不断,陪着陈礼这些官员、黄四通侯三这些商人逛个青楼,怀中搂个美妓听曲取乐,可以在这些地方豪掷数十贯钱财。
这便恰恰说明洪州是一个繁荣、安定的城市,有着安全的外部环境和舒适的内部环境。
没有内外两种环境,怎么会有腐败滋生的土壤?
朝不保夕、兵戈悬首、铁蹄叩关的地方,永远不会有这些可以追求精神愉快的场所。
那里只会有杀戮、奸淫、放纵和崩坏。
所以男人能够享受到的腐败环境可以从侧面来体现出其生活居住的城市是否繁荣与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