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云朵飘过窗外月色,露出半轮清月,漫天闪烁的星辰里,王如虎双手枕在脑后,躺在断了四脚的床上,外面热闹的街道渐渐安静下来。
租住楼里偶尔还有几声女子的说笑,随后也渐渐睡下,静悄悄里,枕着后脑的男人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银灰相间的星空,想着来时的经历,浓密的胡须里,嘴角有着微微的笑容。
监狱外的世界,竟如此的精彩,仔细想想,三年来都觉得亏,除了吃饭、锻炼,就是与人笼斗打拳,除了能与他说话的哈罗德,就没什么人可以只得交谈了。
这一路过来,海上发生的事,救下一船人被感谢,途中被一对老夫妻接济,感受到温暖,还有公路上搭乘便车、蹭旅馆,搭一个叫琳达的米国女孩顺风车,再到眼下,近半月的时间过得比那三年都感到充实。
“等寻回记忆回华国看有没有亲人,再好好在这世界走上一趟,四处看看。”
王如虎看着窗外夜空飘过的灰云,吹进的凉风里,慢慢阖上眼帘,近半月的旅途,疲惫终于还是席卷而来,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睡醒过来,饥饿敢拉扯胃部,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起身穿上拖鞋走过窗棂照进的阳光,挤过牙膏一边洗漱,一边听着楼下的女人们已经吵吵嚷嚷起来,包着牙刷打开房门出去,朝楼下望去一眼。
四扇房门里,一帮女人穿着薄薄的睡衣或恤梳头发、抹化妆品,或蹲在炉灶边吃着简单的早饭,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匆匆下楼。
看了一阵也没什么稀奇的,王如虎转过头,余光之中,就对面另一栋楼里,胖胖的身影蹲在栅栏后,拿着望远镜偷瞄,不时拿出纸巾擦去嘴角。
“龙叔?”
王如虎皱起眉头,看去下面楼道进进出出的一帮妇人,大抵明白那老头在干什么了,那边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龙行正放下望远镜朝这边挤出笑容,手指在肥厚的唇间嘘了一声,迈开凉鞋,蹲着的姿态慢慢摸索回到房里。
难怪说的人间天堂,指的就是这个?
口中来回搓了几下牙刷,王如虎摇着头回到房里,喝了口水,包嘴里咕波波来回冲刷几下,吐去洗漱池,穿戴好衣物,与二楼一起下楼的女人打了声招呼,看着她们从另一边的巷道离开,他转身走进老头的茶餐厅。
一进去,店里安静,阳光正从大门倾泻进来,仅有的一个店员,此时还没来上班,进来的王如虎看过周围,目光落到前方一道身影上,随后愣了一下。
“刚才还那楼里呵呵跑的还真够快的。”
那边靠窗的雅座上,龙行正翘着腿坐在那边椅子上,喝早茶看报,瞥了一眼过来的身影,咳咳!干咳两声,神色严肃看着抖开的报纸。
“起来了啊,以后没事就多睡睡,要么早起出去找些事做,这么大个儿,工地上应该有的是力气,混上几年早点把绿卡拿了。”
“谢龙叔教诲。”
王如虎听得出来这是在说他,毕竟刚才搅了老头偷窥的好事,不过正好,既然开口了也能顺着话说下去,坐去对面,随意问起一些米国的规矩,还有唐人街的事,不过一说起来,龙行正也勾起了谈性。
指着街尽头那座牌楼。
“知不知道,那可是当年国父亲手提的字,咱们芝加哥的唐人街,在全米国的唐人街里,那可是这个。”
老人竖起大拇指比了比,“这条街原来叫克拉克街,现在已经是我们的,后面还有第二第三唐人街,怎么样,咱们华人到了哪里都能吃得开。想当年,我来米国的时候,那也是威风八面”
话一开了口,王如虎头一次见到比哈罗德还要唠叨的,压着性子说与老人说上两句,插口问起心里想问的事来。
“对了,龙叔,问你一件事。”
龙行正抖着腿,拿过早茶抿了一口,随口冒出一句粤语。
“问乜事?”
“芝加哥大学在附近什么地方?我想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