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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迫在眉睫的黑暗

青翠的玉米和麦苗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更加葱翠富有生气,就连田边地头的野草也被雨水洗刷的绿意盎然,淋漓的雨水在那些嫩绿的叶片上凝结成晶莹的水滴,缓缓滴落在湿润的土地上。

修长匀称的身影站在污浊的窗户前,静静地看着窗外,室外的光线照在那张灰白诡异的面容上,令他看起来阴冷可怖。他的身上穿着柔滑细腻的暗红色长袍,兜帽垂在背后,露出极其醒目的银灰色头发。在他的身边的角落里,一个身着同样长袍的驼子正努力的将自己的身体缩进阴影里,显然他不喜欢太过明亮的环境。

拉维掀起银灰色的眼睛看了看远方,那些葱翠的植被在细雨中散发着生机勃勃的绿意,但那不是他所钟爱的颜色,他更希望眼前看到是一片枯黄——充满衰败和枯萎的色调。

这个稍显破落的农舍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虽然隐藏在污浊的空气里,但拉维那敏锐的嗅觉还是轻易的捕捉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知道那是什么味道,但他并不介意。而他身边的乌迪恩则表现出一种喜悦的亢奋,那隐藏在黑色面纱后的鼻子一直在不停的抽动,在浑浊的空气汲取他所钟爱的气味——鲜血的腥臭。

一个高大的身影凑到了祭司的身边,农奴笨拙的大手端着一个方盘,两个粗糙的木头酒杯里盛满澄黄色的液体。

“两位高贵的祭司,请尝尝这些自酿的苹果酒……虽然味道不是很好……”农夫小心谨慎的将方盘放在小桌上,又恭敬的退到边上,讪讪地搓弄着厚实的手掌。

农夫的身材很高大也很精壮,且散发着淡淡的酒气,久未洗过的金色头发黏糊糊的贴在头皮上,未经修剪的胡子看起来十分邋遢,身上的粗麻衣裤同样很久没洗过,沾染了不少的油污和泥水,还有一些暗红色污点隐约可见。

拉维眯着眼,小心的审视着那些暗红色的污渍,他的心中十分清楚,那是某种液体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谢谢你,门努。”拉维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他轻轻地端起一杯苹果酒,彬彬有礼地啜了一小口,“仁慈的神会感谢你对我们的款待。”

农夫很紧张也很激动,他从未想过两位高贵的祭司会来到自己的家中,如此尊贵的人物来到自己的农舍,令这个普普通通的农夫感到前所未有的光荣,他感觉不单单是自己受到的赐福,这破落的房子,陈旧的家具以及这个院子中的一草一木仿佛都沾染上无上的荣光。

神的使者居然亲自来到自己的家中!一想到周围邻居将会对自己投来艳羡的目光和嫉妒的眼神,农夫的身体再一次激动的颤抖起来。

“不不不!”农夫急切摆摆手,黝黑的脸膛涨得通红,他张了张嘴,腼腆的说道:“这是应该的,应该做的……”

门努撩起眼睛偷偷地瞄了拉维一眼——那张诡异的怪脸确实有些瘆人,他又看看了角落里的乌迪恩,那位驼背祭司的脸藏在黑纱后面,令人无法分辨,但那双冷酷无情的眼睛让农夫的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畏惧。农夫匆忙地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生怕冒犯了两位高贵的祭司。

乌迪恩那弓腰驼背的身体凑到酒杯边,用鼻子嗅了嗅被杯中的液体,然后就见那暗红色的长袍里伸出两只干如同干尸利爪一般的手掌,笨拙地捧起木杯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这副诡异的吃相,令门努很吃惊,因为那些动作看起来就像一只觅食的野狗。

想到这里,农夫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嘴,在心中不停的祷告,真不该这样形容高尚的祭司,希望仁慈的神不要怪罪。

“门努,也许我们看起来十分怪异,希望没有吓到你。”拉维看了一眼乌迪恩,转头对农夫安慰道,他的语气极其亲切温暖,令人如沐春风。

“不不,不会……”门努感到受宠若惊,他慌张地摆摆手,“我知道高贵的祭司们为了唤醒世人而承受着怎样的痛苦……每一次集会我都会认真的聆听,聆听那些您与邪恶的圣光斗争的故事……我知道,您为此而遭受的折磨——你的容貌便是最好的证明。”

农夫的话情真意切,他缓缓地抬起头看着拉维的脸,浑浊的眼睛里流露出崇拜与敬畏。

“门努,你不愧是最虔诚的信徒。慈爱的神一定会因为有你这样的追随者而无比欣慰。”拉维拍了拍农夫的肩头,一脸真诚的赞赏——他对眼前这个愚钝的家伙更满意了,他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这样的夸赞令农夫感到无上的骄傲,高高在上的祭司给予自己如此高的评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的农夫跪倒在地上,虔诚的闭上双眼,用颤抖地声音不停地祷告着。

农夫虔诚的模样令拉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起来吧,门努,真神一定会感知你的祷告。这个世界如此的肮脏卑劣,人们被腐化却尤不自知,只有你我这样的真神追随者才能拯救世人。”拉维搀扶起门努,银灰色的眼睛注视着农夫,用义正言辞的语气给予农夫最大的鼓励,“而且我坚信,有你我这样的先行者,这一伟大的愿望必将实现。”

说着,拉维伸出惨白的手掌,只见一抹诡异的淡绿色光晕紧紧地包裹那没有半点血色手掌,氤氲萦绕……

“祭司,那是……”农夫露出一脸的惊讶之色,惊愕的张口结舌,这个朴实的农夫第一次见识到神奇的魔法。

拉维的脸上露出无比慈爱的神色,缓缓地将那被绿色光晕萦绕的手掌拍在农夫的肩头。拉维的手掌触碰到农夫身体的一瞬间,那淡绿色的光影仿佛一瞬间挣脱了手掌的束缚,如同飞掠的流云般飞快的钻进了农夫的身体,四处游走,上下翻飞。

“我的身体……”农夫目瞪口呆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感觉那飞驰的光影带着一股温热的力量涌进自己的身体,那股力量在体内奔腾涌动,仿佛一股温润的清流穿过自己的胸口,流经自己的腹腔,身上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寸皮肉以及五脏六腑,都好像徜徉在温暖舒适的暖流之中。

“门努,你已经得到了最纯洁的净化,也获得真神赐予的力量,希望你能够继续为伟大的真神献出自己的每一分光和热。不要辜负慈爱的神对你的期待。”拉维将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那是真神信徒独有的礼节——用充满睿智的目光看着农夫,眼中满是期望与关切。

“真神啊——”门努再次跪倒在地上,双手交叠按在胸口,紧闭着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不住的赞美和祷告。

拉维的眼珠动了动,注视着虔诚的农夫,没人注意到他那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鄙夷的目光。

他转了个身,轻轻地坐在简易的凳子上,看着虔诚祷告的农夫,轻柔的啜了一口杯中的苹果酒,嘴角挑起一抹阴鸷的笑意。

当结束祷告的农夫站起来的时候,拉维看着农夫,缓缓开口说道:“门努,我们来此是因为有重要的任务。”

“啊?”农夫露出惊讶的样子,随后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能帮什么忙吗?我愿意为慈爱的神献出一切。”

拉维的脸色变的沉重,挥之不去的阴霾袭上那苍白的脸庞,担忧和顾虑一览无遗,那双银灰色的眼睛也不在光彩四射,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化解的哀伤。

农夫的神情也变的阴郁沉重,仿佛被拉维的忧虑所感染。这样沉重的氛围,并没有令这个农夫感到沮丧或者哀伤,相反,他感觉到形势十分危急,而他必须要在此时挺身而出。

“是的,我们需要你的帮助,不只是你,我需要所有的兄弟姐妹的援助。”片刻后,拉维扭头注视着农夫,忧心忡忡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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